第六十八章  惊暑(第2/2页)

果不其然,贺兰再不笑了,眼睛里带着不屑的神气。低头拂膝上皱褶,拉着长腔道:“那个所谓的良配是蓝将军?哦,我记起来了,盐角坊里的时候蓝笙说过你们年下成婚,这是真的?”他做势搓了搓手,“恐怕不好吧!这桩事里又牵扯上一个。我知道蓝笙是个仗义的人,届时阳城郡主就算要给儿子开脱,依着蓝笙的性子,怎么也不能站出来指证你骗婚。如此这般,到最后就只有论个包庇藏奸的罪名,别说他的将军之位难保,恐怕整个郡主府都要受牵连的。”

布暖叫他这通长篇大论搅得头昏脑涨,这人是打定主意要威胁她到底了,说得铿锵有力,却着实的面目可憎。怎么办呢?父亲、舅舅,还有蓝笙,他们都很无辜,为了她难堪的命运受连坐,她粉身碎骨也难赎罪。

布暖不是老实头儿,可这回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前院请了戏班子,江南小调婉转,歌声凄苦至极,款款吟唱,“踏谣,和来!踏谣娘苦,和来!”

她陡然生出羞愧之色,垂着头,已然无望的样子,“我同蓝将军没什么,年下成婚并无此事。”

香侬辨不清事情真假,怔怔地去扯她的衣袖。她压了压她的手,鼻子发酸,半晌方道:“牵五绊六的没意思,你给个痛快话,是要钱要地,你开了口,我好去筹备。”

贺兰听得倒一愣,回过神掩口笑起来,“常住在娘子眼里如此不堪,拿这个做话柄来榨人钱财?不才虽家无囤粮,好歹得朝廷俸禄,吃了上顿也不愁下顿。钱够使,庄子上有地有田,用不着娘子周济。”

这才是最麻烦的,索性为财,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怕他嘴上什么都不要,实际却要索取得人倾家荡产。

布暖的眼神里多了彷徨,想了想道:“那么国公是什么意思,奴听示下。”

贺兰突然有了悲天悯人的感觉,打量她的性子,逼得太紧了,到时候寻死作活的,大家都受罪。还是文火慢炖的好,入了味儿好说话,因道:“外界把常住名声糟践得分文不值,娘子切莫信以为真啊!我想问问娘子,可曾听说民间开始征集女官了?”

布暖以前从不关心这些,在洛阳时阿耶阿娘周全得很好,花些钱财贿赂宦官就能保得太平。她是繁华丛里长大的,其实不知人间疾苦,遂摇了摇头道:“奴孤陋寡闻,并没有听说过这个。”

贺兰负手踱了两步,突然回身道:“常住正有桩事要同娘子商议呢!兰台缺个秉笔女官,不知娘子可愿前往兰台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