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蕴藉(第2/2页)

“如此方好,他们两个不般配。”蔺氏说,低下头去抚膝头襕裙的褶皱,“倘或结亲,没有瞒着人家的道理。暖儿这样的情形儿……便是过门,也做不成正房太太。”

世家大族重门第,重姑娘出身。单只是像长幼辈那样处,至少还能保全面子。真要论及婚嫁,过六礼,两家大人总要交集,蓝笙不计较,阳城郡主不能答应。命运这种事,宁可信其有。明明上辈子积德,这辈子要富贵荣华一世的,遇上了冲克的姻缘,不说毁了好运势,恐怕连性命都不能保全呢!

何苦讨那没趣儿!动了真情又没法子在一起,那便是世上最苦的事。布暖的母亲虽不是她亲生的,无论如何到底比外人贴心好些。何况还有六郎这一层,不看别的,单看他的面子,也不好亏待了布暖。

容与不语,偏过头,视线茫茫落在一副金绿山水屏条上。快落山的阳光透过翠竹帘子的间隙照进来,一道一道的,满屋子虎纹似的斑斓。

隔了很久才道:“暖儿是个有分寸的,这话阿娘别同她说。她没这个心思,别弄得反而尴尬。”

蔺氏点头:“我自然不说的,姑娘家面嫩,就是要说也是你同晤歌说。”

暖儿这样可怜!容与心头骤痛起来,莫非死了未婚夫,余下的几十年就完了吗?夏家郎君早殇固然可惜,真正委屈的是布暖,她大好的年华便要这样耽搁了。

辞了母亲出来,信步在海棠甬道上踱,脑子里只胡乱绞成团,下意识地要理一理,却发现完全没有方向。

蓝笙和布暖……布暖究竟怎么想他是看不透,但蓝笙的想法就摆在那里,他之所以要在母亲跟前隐瞒,也的确是怕母亲会责难布暖,她何其无辜,不应该再去担负什么了。

如今又冒出个贺兰敏之,后面不知还要遭遇些什么。女孩家太漂亮要多生出很多事端来,就像逃命时身上挂满了珠宝,到哪里都叫人侧目。

他冲着浓密的树荫吐了口气,以前整日在军中,生活倒也简单。目下再要图轻省是不成了,姐姐姐夫把人送到长安来是信得过他,他这个做舅舅的少不得担起父职,还她个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