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金碧(第2/2页)

蓝笙似乎满足了,兴致勃勃解开包袱,抖出一串璎珞递给她:“这是天后赏赐的,单给两族宗亲,连容与都没有。”

布暖接过来看,那璎珞是珊瑚串成的,色泽喜人,质地莹润。链身上有佛头,有背云,底下坠着长命锁片,做工考究到了极处,渗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张扬。

她有些不好意思,单是衣裳倒罢了,平白无故拿人家这么了不得的首饰,叫家里长辈们知道了,难免要责怪,因道:“太贵重,暖儿实不敢收。”

蓝笙合上折扇笑道:“那你留着衣裳,这络子扔了也使得。”说着就要抬手抛出去。

布暖又一悚,巴巴儿地勒住了他的手,嘴里唉唉地叹:“这可不是一两个大钱的事,怎么下得去手,好歹留情吧!”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那你要是不要?”

她认命的点头:“我要,我要。”

他脸上笑意扩散:“本就该这样的。又不是眼皮子浅的小门小户,这点东西还唬着你了不成!”

“不是这样说。”她抚着那个雕成弥勒佛的背云,“拿了人东西总归欠缺,如果有了为难,也硬不起腰杆子来说嘴。”

蓝笙明显一愣:“你是怕什么?”言罢勉强笑笑,“我还不至于这样不堪,送了这点拿不出手的玩意儿,转头就和你求什么。”

布暖想让他别多心,转眼辇已经到了盐角坊门前,话也只得咽了回去。

盐角坊是隶属于平康坊的,虽是处处笙歌处处景,但比起其他坊院的淫靡来要正经得多。

舞台上的舞者鲜衣华服,足下生莲,缀满宝石的首饰随着步伐簌簌作响,腰间凝脂样的皮肤款曲摇摆,蛇一样的柔软。

布暖站在台下仰视了一阵,丝竹管弦之乐如烟波荡漾。跑堂的上来热络的招呼,见了蓝笙像见着了亲爹,给他们安排了座儿,上米酒上点心,殷勤非常。

“可留意大都督?”蓝笙吸溜着果子汤问,好歹是前后脚到的,一大帮官员在场,不哼不哈缺了席不太好。

跑堂的一躬腰,指了指后堂道:“今日有白玉奴的堂会,郎君们都上后面赶场去了。将军若要去,小人给您引路,只是娘子……”

那酒保襥头反戴着,两个展角耷拉在两侧耳朵边上,皮兮兮的样子很好笑,边说边拿眼觑布暖。他如此神色,蓝笙瞟一眼就明白了,无非尽是女人不便观赏的段子。他也不说什么,摸了摸下巴回头喊不夷:“我瞧见汀州像个油耗子,是不是钻到堂子寻他家郎主去了?你上后头喊他传话,就说我在前堂观舞,小娘子和我在一处,就不往他那里凑趣儿了。”

不夷嗳了声,颠颠儿的跟着酒保过穿堂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