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4页)

此时,王亚楠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章桐回头问道:“那小女孩呢?”

“我叫小郑先带回局里去了。对了,死因怎么说?”

“他杀!”章桐简明扼要地回答道,“其余的,我回局里解剖后才能够告诉你。”

王亚楠点了点头。

章桐和潘建在把尸体装好后,抬出案发现场时,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拼命的咆哮声:“我没有说谎,你们不能抓我,我没有杀我妻子。她不小心撞到了头,就掉进去了,她当时就死了。我很害怕,就只是把冰箱盖上了而已。你们不能没凭没据地乱抓好人!我没杀人!”

章桐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如果真如死者丈夫所说,死者是在狭小的储藏间不慎撞到了头而失去重心掉入冷冻柜的话,那么,尸体在冷冻柜里就不可能是这种怪异的姿势。就好像一只杀好的鸡,当冷冻柜里的东西太多时,那只鸡肯定塞不进去,我们就必须得把这只鸡扭一下,把爪子朝后拉一拉,或者再把鸡的脖子弯一下,然后才能塞进去。而本案中,我仔细观察过那个冷冻柜,剩余的空间是肯定不够的!死者的身体一定是被别人刻意摆成这个样子。她女儿也曾说过,她亲眼看见爸爸把妈妈杀了,放进冷冻柜里。所以,死者的丈夫完全是在胡说八道!”解剖室里,潘建显得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章桐没有答理他,这死者的躯体经过回暖后,僵硬的手臂和双腿才平整地放下来。因为死者浑身上下就只有头部有伤口,而且身上的血迹几乎都是从头部流下来的,所以,章桐对死者的颅脑受损情况的严重性进行了进一步的检验。

她从勘察箱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大号手术刀,从死者的左耳下方一厘米处,插入刀尖一公分,然后向死者右耳部位划去,呈现弧状,中间横贯整个头顶。手术刀片很锋利,就像在切一块豆腐一样。紧接着,她把死者的头皮剥开,盖在死者的脸上。

此刻,呈现在章桐面前的就是死者白森森的颅骨了,她用放大镜仔细观看着死者的颅脑受伤程度,在颅骨上,清晰地分布着八处独立的重物打击伤口,颅骨已经呈现出骨折的龟壳状裂痕!这些伤口绝对不是一个人撞在柱子上就能够形成的,那得需要多次外力打击才会最终形成这样的伤口!而且所用的力量是非常大的!

章桐随即又打开了死者的颅脑,用轻薄的小手术刀轻轻割开大脑与脊髓和血管的连接处的神经,然后把它放在了白色手术托盘上。显微镜下,颅脑表面已经有明显的损伤出血,脑干部位也受到了外力致命的伤害,颅脑表皮已经破损。这样一来,死者丈夫所说的话就没有一个字是可以相信的了!要知道,这么严重甚至于可以说是致命的颅脑损伤,光靠一次撞头是根本没有办法造成的,必须要有外力用力敲击!从受损的部位来看,死者浑身上下没有防卫伤口,因为这一击就已经把她敲昏迷了。

至于造成这种伤口的凶器,根据骨折的程度以及头骨纵裂伤口的方向,还有伤口提取到的一些细微的木屑,章桐判断:“凶器应该被推断为一根结实的木棍,形状扁平。”

“死因呢?”匆匆赶来的王亚楠皱眉接着问道。

“多次打击导致颅脑损伤死亡!”话音刚落,章桐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一直在她脑海里的小女孩的影子。

第二天中午,章桐正在食堂吃饭,王亚楠端着盘子也一屁股坐了下来:“知道吗?案子破了,夫妻之间的口角,哎!害死孩子了现在!”

“就是冷冻柜那个?”

王亚楠点点头:“除了那个还有哪个?我气的倒不是别的,那浑蛋都招了,最后还来一句‘想不到把女儿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偏偏还是女儿把他送了进来’!你说气不气人,我当时就回了他一句——你把人家的亲妈都杀了,你早就不是她的父亲了。真是浑蛋!呸!”王亚楠边说脸上边流露出厌恶的表情,“这种人,真过分!”

章桐没有吱声,她知道每次案子破了的时候,王亚楠不需要安慰,要的只是倾听者,而她,就是最好的聆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