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他在演讲的一开始便说:‘我同意每一个人的看法。布鲁克斯的确是一个君子。’这就是我说的‘合气道’观点。”

简凝勾了勾嘴角:“所以,我一开始就在迎合她,只是迎合的不动声色罢了。”

“她刚进来的时候,低着头,精神萎靡,手指在抠衣角,说明她紧张。同时我也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有烟熏黄,那是常年吸烟留下的。监狱里不准吸烟,这对一个有烟瘾的人来说是种煎熬,也是她精神萎靡的原因。所以我问她,要不要吸烟。为了不让她觉得我是特意讨好她,所以我也点了一根,让她先入为主的觉得我也是个有烟瘾的人,我们有相似之处,建立了初步的亲和关系。”

“难怪我只看你点烟,没见你吸烟。”任宸羽又问:“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吸烟?还随身带着?”

“我的工作会让我随时接触不同的人,随身带着烟只是众多职业习惯中的一种。事实证明,有备无患这个词是很明智的发明。”

“那之后呢?你击打桌面,是什么意思?”

“这个要从她坐下来开始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坐下来之后一手横在胸前,一手吸烟,这是双手抱臂的一种变形动作,而她的左腿搭在右腿上,表示她此时是理智占上风,对我们的到来有防备心理。我击打桌面其实是一种注意力的转移。如果击打桌面的频率有规律,就会让人觉得亢奋与紧张,所以我的击打没什么频率,目的是让她放松。左手搭在桌子上,右手搭在左臂上,也是抱臂动作的一种变形,看在她眼里就更加熟悉,却又不是刻意模仿,她的潜意识就会告诉自己,我跟她很像。之后过了一会儿,我才把右腿搭在左腿上轻晃,跟她的动作相反,这在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做‘照镜子’。因为之前我的动作跟她的动作时间相差不大,所以这次我故意晚了她很久才做这个动作,这叫做‘动作延迟’,也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你刻意模仿。”

“所以后来你说那番话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你跟她是同一类人,是真的理解她,而不是刻意的迎合?”

简凝点点头。

“也幸亏是我之前做了这么多,后面才会这么容易的催眠她。被催眠者要完全相信催眠人,才能成功。你呢?有什么收获?”

“除了知道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乡下人之外,还没有别的。”

“乡下人很多,这个范围有些大,下午回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说不定能串联出一些线索。”任宸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表,“先吃饭。”

当年负责张钰童案子的警察姓邹,不到五十岁,个子不高但精神很好。因为来之前打了电话,所以受到了这个老刑警的友好接待。

“邹队长,你好。”纪风飏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

邹警长爽朗的笑着,声音洪亮:“我听说警局内部悄悄成立了一个特案组,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了。”

“我们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看得更高。”纪蔚南谦虚的回答,“这些年科技进步的很快,很多时候破案依靠的是高科技。而您这一代在警备资源缺乏、科学技术不发达的情况下还破获了那么多惊动全国的大案,才是真的令人敬佩。”

“可惜,张钰童的案子,我始终也没能还原真相。”邹警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我们想知道,当初张钰童毒发前后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张钰童毒发的时候正在家门口和一群同龄的小朋友玩耍,突然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当时小朋友们都吓坏了,还好过去的老房子,邻居间都很熟,所以立刻有邻居拨打了120,把他送到了医院。而警方是在他宣布死亡了之后才着手调查这件事。”

“当时为什么会怀疑到他的继母陈兰?”

“调查的时候,邻居几乎口径一致,说这孩子如果是中毒身亡,杀他的一定是他的继母。邻居说他的继母对他很不好,一直以为张钰童是个累赘。当时邻居的口供在警局档案库有存档,你们可以调阅一下。”

“我们会的。”纪蔚南又问,“那在调查过程中还有发现别的疑点吗?”

邹警长想了想,“有一点,就是张钰童的毒发时间晚了很多。毒鼠强的毒性很强,可是他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才毒发的。”

纪蔚南微微皱眉:“当时没有人提出疑问吗?”

“当时海港市还是个落后的小城市,法医检验这块儿并不发达。我用两个暖瓶,里面塞满了冰块儿,用毛巾包裹着张钰童的内脏,送到北京政法大学做化验。但是你知道,小孩的运动量大,对食物的消化功能也很强健,所以当时他胃里面的东西都消化的差不多了,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指正陈兰的证据。”

“那查过毒鼠强的来源吗?”

“查了。当时全国都在除四害,大街上都是推着自行车卖老鼠药的,查不出来源。”

“听说当初对陈兰进行了测谎?”

邹警长点了点头:“是啊!结果出来,显示她没有撒谎。可是陈兰这个女人……我从从警第一天开始就知道她,是个乞儿,后来被养父母收养,可是养父是个杀人犯,养母是色情工作者,几乎不管她,她从小就靠坑蒙拐骗长大,16岁就出来从事卖淫活动。后来张钰童的母亲病死了,她就嫁给了张钰童的父亲。当时调查她的时候,她根本对张钰童的死无动于衷,好像死的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所以就怀疑她是凶手?”

“其实当时能证明她是凶手的证据并不足,但是街坊四邻对她的评价太差了。你要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邹警长。”纪风飏突然开口:“当时死的那个孩子,真的是张钰童吗?”

这个问题让邹警长不免一愣。

这个年轻人真有意思啊,这种问题也敢问。

“陈兰、邻居和后来赶回来的父亲都说是他。”

“是只看了外貌是吗?”

邹警长又一愣,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有没有可能死的人不是张钰童?”

“……这不太可能吧!”邹警长不免吃惊。“……别人认错就算了,自己的父亲不可能认错儿子吧?而且……死的那个孩子跟张钰童生前的照片比对了之后,是一个人的长相。”

纪家兄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沉默。

“那好吧!”纪风飏站起身:“邹警长,我们如果有什么别的疑问会再找你的。谢谢你的帮忙。”

“张钰童案没破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我也希望你们能早日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