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页)

之后的那几年,姐姐一直想让你们回来,可是父亲不同意。这样大概过了三年吧……有一天晚上,父亲和姐姐突然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好像是姐姐喜欢上了什么人,可是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要知道,姐姐是所有孩子里面,父亲最喜欢的那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容忍这件事,当夜就让人把姐姐绑去了塔楼,彻底禁了她的足。

后来又过了一年——哦,对了,应该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也是这种暴风雨的天气,也是深夜,本宅突然变得人来人往的,家庭医生和李律师——我是说老李律师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我和大哥都想打听发生了什么,可是来的人虽然多,却一个个守口如瓶。他们跟父亲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连夜就去了塔楼。

父亲再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们,姐姐疯了,并且勒令禁止我们任何人去塔楼看她。我中间有偷偷去过一次,姐姐的确痴痴傻傻,也不认得人。父亲发现之后狠狠地揍了我一顿,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姐姐了。”

任翊飞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说那天晚上有律师、有医生,会不会……”

剩下的话任翊飞没有说完,周博达着实思考了半天他想说什么才醍醐灌醒一般,笑了两声:“你该不会是想说姐姐就是那天晚上生了个孩子吧?这不可能的!她被关起来之后,就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塔楼了!”

任翊飞没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倒是秦冠宇在一旁说道:“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大伯的死。他是昨天晚上死的,如果宅子里真的没有外人的话,就是我们当中,有人杀了他。昨天晚上落单的人,都有嫌疑!”

“妈的!这里不能住了!”周子平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李时余的领子,“你他妈的!赶紧找人把我们放出去!”

周博达赶紧抓住自己儿子,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子平!冷静点儿!”

李时余看着他,冷静地开口:“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我有办法,我也很想让你们离开。”

“没想到没想到……”周子平放开他,不耐烦的来回踱步,“……现在大伯已经死了!我们可能都会死的!妈的,老子还没活够!”

“子平,你真的太吵了。”

周娅雯在陈莎莎的搀扶之下,披着一条披肩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来,面容虚弱,但说话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现在还不确定我爸为什么死的,你嚷嚷什么?你只要不自己找死,没人要你死!”

陈莎莎在旁边低声问道:“可是……大伯不是应该给爷爷守夜的吗?为什么会死在塔楼那种地方?”

“谁知道呢!也许他趁我们不注意,跟什么人合起伙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半夜才会去塔楼!”

周子平看着李时余,意有所指。

“不会的!”周娅雯立刻反驳道,“时余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根本没出去过!子平,你不要因为恐惧就乱咬人!”

任翊飞双手环膝坐在椅子上,两眼里没有焦距一样凝视着某一点已经很久,他记得小时候爷爷总是坐在这张椅子上,抱着他。

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其它人的话,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瞥了一下眉。周娅雯为什么要替李时余撒谎?

自从他回到这个宅子,就觉得这个宅子隐隐透出危险,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爷爷的尸体还存放在客厅的正中央,眼睛紧紧地闭着,可任翊飞却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随时会睁开。墙上挂着的黑白遗像,正在窥伺着宅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嘲笑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后辈正在上演的闹剧。

“你们不要吵了……”任翊飞低声叹气,默默的摇头,站起来,声音不大,却透着一丝坚决,“大伯已经死了,是个案还是开端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要做的是团结一心,不要再做无谓的争吵了。”

“哟!看哪!我的小堂兄多清高!”周子平阴阳怪气,“就是不知道这副清高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任翊飞冷笑:“我不清高。只不过巨额财产虽然诱人,可也得有命花。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始,那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他的话让周博达的脸色大变。

在周博达的记忆里,任翊飞和家里面其他的兄弟姐妹不太一样。

小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住在这座宅子里,在子平刚刚呱呱落地之时,他的二哥,带来了八岁的婉清和四岁的阿飞。

两个孩子都很乖,看得出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如果说婉清是个文静柔弱的小姑娘的话,那么任翊飞就完全是个自闭儿。他总也不说话,也似乎从未笑过。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或者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毫无感情的看着他们,似乎游离于他们之外。

一个从不笑的孩子,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开怀一笑。周博达唯一一次见到他笑,就是那一年的秋天,枫叶落了一地,倒映在湖水里,山间到处都是苍茫的红。任翊飞站在湖边,指着湖面对他笑着说,小叔,你看,那儿有一个孩子。

周博达分明什么人都没有见到,即便是个成年人,依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猜想,任翊飞一定是个疯子。

而这次见到他,又觉得他似乎和其他的同龄人一样了。

刚才任翊飞的一句话,似乎又引发了他似乎早已遗忘的恐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扔下沉默的众人,任翊飞径自上楼,大力的关上门。

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任翊飞给任宸羽打电话。

任宸羽有些意外,直到任翊飞开门见山的告诉他:“大哥,出事了。”

任翊飞在电话里仔仔细细地向任宸羽陈述了一遍周博远失踪、死亡以及被人切断舌头的事,任宸羽听完之后在电话里面沉默了半晌,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保护好自己,我会想办法尽快赶到!”

有了任宸羽的承诺,任翊飞便觉得心安了许多,看着窗外的暴风雨,脑子也逐渐沉静了下来。

他说不好大伯的死亡原因,事到如今唯一能确定的也就是在周博容离开家的这些年,在周慕青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塔楼绝对不是一个意外的案发地点,唯一能跟塔楼扯上联系的,就只能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周慕青的故事上。

可是周慕青的故事却不清不楚,周立海死了,当年的律师死了,按照年龄推算,那个家庭医生应该也死了。表面上看来,所有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死了。

凶手不想让周博远多说话,会不会周博远知道了什么,才惨遭杀害的?

那么,阮海云呢?

任翊飞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一个记者。她经历过不少事,可是她在回来后没多久,也疯了。这个宅子里,接连疯了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