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戈梦破惊花魂 第二十五章 孔雀东南飞(第2/12页)

她咯咯了起来:“西枫苑历来都是原家暗宫的入口,能住在西枫苑的人,也就是暗宫未来的主人,二哥既然把西枫苑赏给你家主子,他当然知道这暗宫的秘密。”

这个女人对此处如此熟悉?莫非她也是原家的人,既是原家人为何又对原家的男人恨之入骨呢?

我的主子是非白,她口中的这个二哥既然把西枫苑赏给非白,莫非她口中的二哥是原青江?

我冷冷道:“你说是未亡人,听你这口气,你莫非是原家未亡人?”

她停住了疯笑,眼中一片神往:“以前,这里叫西泉苑,因是这里有治病的温泉。可是大哥嫌这个名字不好听,就改名叫西枫苑了,二哥总是偷偷带我一起溜进来找大哥玩,后来这个西枫苑归二哥了,那时的二哥还愿意同我分享一切秘密,于是我和明郎便搬进来陪他一起住。”

她突然打开了话闸子,扯出一大堆人事,听得我晕头转向,不由问道:“那你的大哥呢?”

她转向我,一灯幽烛下,她涂满油彩的脸凑近我,勾画地过份鲜艳的双眸显得妖魅万分,看着我好像有点奇怪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她轻轻道:“他死了。”

我打了一个寒噤,她却继续神经质地说道:“他太弱了,误入这个地宫,碰到了一个暗煞,就再也走不出来了,”她伸出一根纤长苍白的手指,指着我:“他就死在你现在坐的地方。”

我骇然地单腿一蹦老高,踉跄地换了一个地方。

“他太弱了,在原家可以为仆为奴,可以无情无义,可以狼心狗肺,卑鄙无耻,可以痴可以疯,但就是不可以弱,”她一脸鄙夷,仿佛说得不是他的亲哥哥,“在原家的弱者就意味着死亡,他连暗宫一个小小的暗煞也对付不了,怎么可能接替爹爹的大业和明宫?暗宫的规矩,除了明宫主人可以来去自如,任何人不得擅闯暗宫。按理说,大哥是原家世子,原家的继承人,暗宫应该放他回到上面,可是那时的暗神太嚣张了,他认为大哥连家族也不能统领,更諻论是原家最厉害的暗宫了,于是他就由着那个暗煞将大哥活活打死了。”

“何,何,何谓暗神,暗煞?”

“暗神是暗宫的管家,暗煞是暗宫的奴仆,当无论是暗神还是暗煞都是暗宫的守宫人,而暗宫是原家的暗宫,原家的主人便也是他们的主人,若是一个主人不能收服这个管家,又如何掌管一个家呢。”

“可是我的二哥不一样,他进入这西枫苑的第一晚,就带着我和明郞不动声色地闯入暗宫,把那个杀了二哥的暗煞杀了,还将那暗神的武功废了,将他扔进莫愁湖里,选了新的暗神,他让所有的暗煞和暗神都知道,原家的人仍然是这暗宫的主人,他们想造反,自立门户的时候还早得很。”她轻扬额头,说得无限骄傲。

“那时的岁月是多么美好,二哥宠我,明郎爱我,我喜欢唱戏,爹爹大怒,把我锁起来不让我出去学习,可是明郎总是偷偷放我出去,有时爹爹发现了,明郎总为我求情,二哥也护着我,甘愿为我受庭杖之刑。我嫁给明郎那天,天气是极好的,太阳也好温暖,娘说那天是少见的吉日,我还记得那天外面好生热闹,二哥在外头招呼客人,洞房里是这样的安静,明郎掀开了我的红盖头,他一直痴痴地看着我,他对我说,青舞你是那样美丽,天上繁星在你面前也要羞得躲起来。”

那烛火一明一暗,照着她笑颜如花:“恩从天上浓,缘向生前种,烛花红,只见弄盏传杯,传杯处,蓦自里话儿唧哝。匆匆,不容宛转,把人央入帐中,帐中欢如梦。绸缪处,两心同。”

她愉悦地在那里吟唱着,疾舞如飞,水袖似霞光烂漫,眼神早已穿越到了生命最欢乐的岁月。

我的耳膜又开始疼了起来,不由得捂着耳朵烦燥地说道:“那你为何不和你的明郎好好过日子,跑到这里来呢?”

该死,她既称自己是未亡人,她的丈夫明郎定是死了,我这么说,岂不是要激怒她?

果然水袖在空中无力地垂下来,她蓦地飘近我,冰冷的脸上了无笑意:“你告诉我,男人的诺言有几分可靠?”

啊?!

我想起长安,想告诉她有些男人的诺言,一钱不值。

我想起宋明磊,于飞燕,戴冰海,又想告诉她,真汉子血一诺,便是一生一世。

我不知如何开口,她却早已眼神一片艾怨:“男人的诺言都是一场空。”

她的手指渐渐用力,掐进我的双肩:“我想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想不通,明郎如何能忘了那甜言蜜语,五年的恩爱夫妻,却一朝判若两人,将你忘个干干净净,转眼爱上了别的女人?”

我喑叹一声,原来是一个因爱而疯的可怜女子,定是她的明郎移情别恋,伤了她的心。

我口气不由稍稍软了一点道:“你唱得这么好听,长得又美,那么年青,你的路还很长,你还有个这么好的哥哥,更何况,你那负心的明郎已经去了,你应该忘记他,想办法让自己快活起来,好好活。”

她的手间更加用力,眼中一片迷乱:“谁说明郎死了,谁说明郎是负心人,他只是迷路了,找不着回家的路了,所以我才出来找他的。”

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明郎没有死,没有负心,只是迷路了。

“明郎他被那个贱人迷惑住了,他被贱人给迷惑住了,我要杀了那贱人,救他,救他我要把他救回来。”

忽然她的眼神一片惊痛绝望,甩了水袖卷住我往前拖,这回这个女人带我去那里?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带我去的绝对不是我应该去触及的可怕秘密。

然而她的侧影却化作一种疯狂地执着,拼命地往前走。

我大声惊叫:“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我根本不认识你,还有什么二哥和明郎,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抓我?”

她不理我,只是扣着我的肩,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我一急之下,咬上她的皓腕,她却像毫无知道觉,依然前行。

我害怕地挣扎着,血流了一地,有我的,也有她的,逶迤成行,我渐渐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旋晕,最后软软地放弃了挣扎,只能恍惚地感知眼前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

不知过了多久,的疼痛近乎麻木,她停了下来,发出一声:“咦?”

“二哥果然改动了这里的机关?”她放下了我,不停地扭转着怎似破旧的灯台,东敲西打,四处察看:“我记得以前这里便是暗宫的入口,为何现在没有了呢。”

她又喃喃了几句,可是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我好冷,好想睡啊

我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碧莹病入膏盲,深冬的寒夜,她整夜整夜的咳,我又惊又怕,流着眼泪连着好几宿眼也不敢合地照顾她,将近天明之际,她才昏昏欲睡,可是我得起来去周大娘那里领浣洗的衣服了,我站在溪水旁,睡意浓浓,那冰冷地水也冻不醒我的睡意,好冷啊,那年的冬天多冷啊,冷得很多老婆子洗着洗着就掉进水里再也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