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王(第5/8页)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母猫顺利怀孕了,大家都知道猫三狗四这个规律,是说猫的孕期三个月,狗的孕期是四个月。但养过猫的都知道,正常情况下母猫从怀孕到生产应该是一个半月,老人都说猫是按黑白天算的,十二个小时算一天。甭管怎么说吧,反正是一切顺利!

转眼之间,一个半月到了!老五家里把这当个大事儿了!窝呀,垫子呀,毛巾呀,棉花呀,碘酒呀……一切接生的应用之物全准备好了,并且随时观察母猫的身体状况,就等着迎接小生命的到来。那段时间我也是白天去晚上回,基本算是长在他家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可惜是个晚上,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场面。第二天我到他家时,一开门他就告诉我:“生了!”听到这俩字儿我一下就精神了,连忙说:“哪儿呢?我看看!”我跟着他来到里屋,八仙桌下面一个纸箱子,那是给母猫准备的临时产房。只不过今天上面盖了一块布,为了挡光影,便于产妇休息。我们轻手轻脚走到近前,他轻轻掀开盖布,我往里一瞧,母猫侧卧在里面正抬脸看着我们呢。

“小猫呢?”我问道。

老五伸手到母猫肚子底下摸了一会儿,托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肉滚儿。

“就生一只?”

“啊!”

“还是黄的?”

“嗯!”他用无奈但肯定的语气回答着我的问话,半天,又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我们全家等了半宿,真没有了。这不老太太还睡着呢嘛!”

这句话一说完,我们俩都没声了,这事儿确实挺奇特,猫是多胎动物,平时一窝少说三四只,生一只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很少见。早就听老人们闲聊时说过这么一种说法:猫这一窝只生一只,不好,方主人。当然这迷信的东西咱也不信,但毕竟这很少见的事儿让我们赶上了,总还是有点儿心虚。

更奇怪的是俩白猫生了个黄猫,我仔细地看了看小猫崽儿,黄毛中间还有浅色的条纹,这明明是只黄虎斑呀!怎么会呢?难道有隔壁老黄?不能!即便有,他们家住楼房,还是二楼,这俩猫根本就不往外放呀!由于那时对动物知识知之甚少,只是喜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这事儿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一次见到张程凤老师聊到此事时才知道,这公猫的爸爸是一只黄虎斑。这只小猫崽儿也算是返祖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管怎样,生了小猫就是好事儿,添人进口嘛!短暂的一阵疑惑之后便恢复了心情,既新鲜又兴奋。十点多,他妈、他姐相继起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出来看猫。一是看看母子是否平安,二是还期待着会不会后半夜再生个一两只。虽然没有,心情依旧。家里的氛围十分喜庆,做饭,收拾卫生,洗涮消毒猫的各种用具,全家人忙得不亦乐乎,都在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高兴。

可能是太高兴了,随之乐极生悲的事情来了。

我这阿姨太勤快,平时拿干活儿当白玩儿,家里就甭说了,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猫来了之后,恨不得三天一擦五天一洗。这猫总是雪白锃亮的。我理解,她不是嫌猫脏,而是喜欢猫干净,这还真不是一个概念。这次母猫生崽儿,加上她再一高兴,比平时更勤快了多少倍。传统中国式妇女总是用干活儿来表达自己的各种心情,高兴时也不例外。可是家里确实没什么活儿可干了,怎么办呢?得嘞,给猫洗个澡吧!刚生完小崽儿三天的母猫,被老人家彻彻底底从头到尾洗得干干净净!洗完了冲水,冲完了擦干,擦完了吹风,吹完了死了。怎么死了?产后风呀!刚生产三天哪儿禁得住这么折腾呀!当天晚上高烧不退,一点儿都没耽误,不等天亮,连夜就死了。

这下老太太可傻眼了,什么活儿也都不干了,直到第二天我去家里时一家三口儿人还冲着死猫发愣呢。问明情况之后我也傻了,这怎么办呀?后面还有好多牵扯呢!小猫怎么喂养?拿什么还给原主人?怎么和人家说?……思来想去也没主意,只有先紧着着急的问题解决。

首先,这小猫已经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再不喂食,也会出现危险。阿姨把家里的抽屉翻了一个底朝天,找出来一个小药瓶子,这个瓶子的盖子是一个橡皮做的吸水球,下边连着玻璃管,是用来抽取瓶中药液的。捏紧橡皮球,把玻璃管插入药液中,放开皮球,药液会自动吸入皮球中。拿出玻璃管,轻轻挤捏皮球,药液会从玻璃管细小的终端一滴滴地流出。这是很多种儿童用药的药瓶设计。估计我一说大家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生活中也比较常见。但至今我还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现在要拿它给小猫喂奶,我们姑且就叫它吸奶器吧。

首先我们将奶粉冲好,把温度掌握在三十五摄氏度左右,这是动物最适口的温度。然后用那个小的吸奶器把温牛奶吸入皮球中。把小猫握在手里,玻璃管从猫嘴的侧面轻轻插入,轻轻挤压皮球,让牛奶从玻璃管中慢慢流入小猫嘴里。太神奇了!这小东西口中乍一接触到牛奶,反应了不到两秒钟,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竟然使劲儿地吸吮玻璃管!它一定是把玻璃管当作妈妈的乳头了。这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本以为要让它接受人工喂养方式,怎么也得费一番周折,最起码也得换几种方式或者器具,等它饿急了或者心里认可了这就是妈妈的乳房才能够接受。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还没睁眼的小家伙求生的本能这么强烈,太好了!看来以后的喂养工作要比想象的容易多了。

即使这样,这第一顿奶也喂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看到小家伙肚子渐鼓,不再吸吮奶汁,沉沉地睡去时才算结束。我轻轻地将它放回纸箱,里面有铺好的碎布和棉花,既柔软又温暖。好好睡一觉吧!虽然少了妈妈的陪伴,但毕竟不用忍饥挨饿了。

放下小猫,回过头来,我身后的三个人六只眼正直直地看着我呢。我也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些眼神的含义——小猫是活了,大猫的事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呀?解铃还须系铃人,给刘迅道长打电话,让他想办法。谁让这猫是他抱来的呢!也别在这儿干发愁了,打电话,先把他叫来再商量办法吧!

道长接到电话后,一刻也没耽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老五家。一进门就开始咋呼:“怎么了哥?什么情况呀?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就是病也得病几天才能死呀,怎么说死就死了?也得有个原因呀。这我怎么跟人家说呀?人一家子跟宝贝似的,这要是……”这一大套,这时候要是没有人拦着,他非吐白沫儿不可。都是哥们儿,咱也不能眼看着兄弟死在我跟前不是?所以我赶紧把他的话茬儿压下去:“你丫先别那么些话行吗?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