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8节(第3/5页)



  法庭里很嘈杂,好像很多案子的人都等在那里一样。陈霭看见一帮一帮的人被法官叫到前面去,问一通话,然后就木槌一敲,口中念念有词,搞定了这一帮,再叫下一帮。

  轮到她这个案子的时候,她看见王兰香的律师在跟王兰香说什么,而王兰香的脸涨红了,咬着嘴唇,流下泪来。然后法官把王兰香叫上前去,似乎在问话,再然后王兰香就离开了法庭。

  陈霭仍然站在那里等候发落,公诉人走过来对她说:你的hearing已经结束了,你不是答应如果被告愿意接受心理治疗,就不起诉吗?她已经答应了去看心理医生,接受心理治疗,所以你们的案子到此了结了。

  这让陈霭好不失望!她还准备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坐在原告席上,看双方的律师objection(抗议),overruled(抗议无效)一番,然后jury(陪审团)报告We’vereachedaverdict(我们做出判决了),接着庄严地说出guilty(有罪)的判决词来,最后法庭一片欢呼呢,哪知道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结束了。

  艾米:尘埃腾飞(58)

  陈霭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至少也得开庭审判,双方律师辩来辩去,一直到最后判刑的时候,法官才会问她想如何处置王兰香,那时她就宽宏大量地提出让王兰香去看心理医生,既起到威慑王兰香的作用,又没赶尽杀绝。如果王兰香不肯去看心理医生,那她就要求法官重判王兰香。

  却原来跟对方律师谈谈就算撤了诉了?撤了诉就根本不开庭了?法官也不查看一个字据什么的,也不问她,就凭对方律师一句话就认定她愿意撤诉了?那万一对方律师玩花招,她没说的话也给她编个出来,她岂不是吃了闷亏还不知道?

  只怪她不懂美国的法律程序,也没向C大法律服务处的人请教这一点,结果让王兰香的律师钻了个空子。她生怕王兰香这次没受到法律惩罚,会继续骚扰她,于是问公诉人能不能下个restrainingorder(禁止令),禁止王兰香靠近她。

  但公诉人说那就是另一个case(案子)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撤诉之后,就不能再起诉。如果她想法庭对王兰香下restrainingorder,她得重新申请,而且被告至少要有两次以上登门骚扰之类的行为发生,法庭才有可能下禁止令。

  她只好怏怏地离开了法庭,回去后跟滕教授把事情经过一讲,滕教授安慰说:“她应该不敢来骚扰你了。以前她是因为不懂法,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才会那么瞎胡闹。连我们两人都没想到啐一口有这么严重,她那种不读书不学习的人,就更想不到了。现在她知道这样闹会负什么法律责任,她就不敢再闹了,因为她不是疯子,只是无知,而且她是个财迷,闹一次,花掉两三万,她有几个两三万供她闹?”

  陈霭不服气地说:“哼,你没看见她今天在法庭的样子—三个人都故意穿得工工整整的,好像示威一样—-”

  滕教授警觉地问:“三个人?除了律师还有谁?”

  “我说的三个人不包括律师,是指王兰香和你的两个儿子。”

  “什么?她还把儿子带去法庭了?”滕教授气昏了,马上撂下话头,打电话批评王兰香去了。

  滕家两夫妻的离婚战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请了律师,争夺的重点是两个孩子,其他方面,双方没有争议,王兰香想要所有的东西,滕教授愿意给她所有的东西,自己净身出户,就是孩子的抚养权,双方都是志在必得。

  王兰香现在很有法律意识了,说如果要不到孩子,她就自杀,法律总没规定不能自杀吧?

  最后还是滕教授让步,两个儿子都给了王兰香,滕教授每月付高额抚养费,并同意负担两个儿子上大学的学费,他每周有一天时间可以跟儿子在一起,孩子生病或有活动时,随叫随到,夫妻两人开的车归各自所有,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全部归王兰香所有,包括房产和所有的存款。

  滕教授离婚后的生活,跟他刚从家里搬出来时没什么两样,仍然是住在SouthLake那套租来的公寓房里,仍然是陈霭每天去帮他爷俩做饭。不同的是他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去看孩子了,除了每周一次的见面,王兰香还允许他像以前一样,开车送孩子去学琴学画学中文,但不用他送孩子去教堂,因为王兰香在离婚大战中,得到了很多教友的支持和帮助,也从神那里得到了心灵的安慰,现在王兰香已经皈依上帝,成了上帝的子民,每周都跟孩子一起去教堂做礼拜。

  滕教授则皈依了他的事业,成了他事业的子民,扬言要抓紧时间著书立说,把这些年因为夫妻矛盾耗费掉的时间都补回来,还积极筹备在C大建立孔子学院的事,三天两头跑中国,忙得不亦乐乎。

  陈霭这边也出现了新事物新气象:赵亮终于把托福和GRE考过了!

  所谓“考过”,就是达到了C大研究生院定下的录取分数线,赵亮真是好身手,简直就像是手里拿着尺,比着分数线考的一样,托福跟分数线平齐,GRE比分数线高三分,但按照四舍五入的法则,三分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也是跟分数线平齐。

  赵亮马上打电话告诉陈霭这一好消息:“我考过了!你快叫滕教授录取我吧!”

  陈霭条件反射一般地跑去找滕教授报告敌情:“赵亮他考过了托福和GRE!”

  滕教授问:“你希望我录取他吗?”

  “我?你以前不是说过—”

  “我知道我以前说过什么,我是问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是答应过他—”

  滕教授笑了一下:“你不用老提醒我以前说过什么,答应过什么,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答应过的事,我也都记得,都会做到,就怕你不记得我说过什么,答应过什么了。”

  陈霭不知道滕教授指的是什么,只傻傻地笑。

  她这傻笑很管用,每次一傻笑,就把滕教授笑得没脾气了,只摇着头说:“你呀,你呀—”

  滕教授马上去张罗录取赵亮的事,很快就搞好了。赵亮拿到了C大发出的录取通知书,兴奋得不得了,打电话来向陈霭吹嘘:“别人都劝我办探亲出国,说我这把年纪了,记忆力衰退了,考不过托福GRE了。怎么样?还是让我给考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