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我只有一个姐姐,就是竟知。

  当年迟非凡和我姐姐是一个博导门下,迟非凡非常爱慕唯一的小师妹——就是我姐啦,所以挖空了心思追求她,我姐对他也有点好感。所以连我这个妹妹也跟着沾光,常常被他带出去吃喝玩乐,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都以为大局已定,早改口叫他“姐夫”了,谁知半路里杀出来个陆与江。

  迟非凡当然争不赢陆与江那个混蛋,愤然出国,去读第二个博士学位了,

  一看到迟非凡,我就想起姐姐还在的那些好日子,怎能不觉得心酸?

  晚上的时候迟非凡请我吃大餐,是我当年最喜欢的鱼翅捞饭,他现在当总监了,那个薪水高得,所以我也就毫不客气了,吃得满嘴生香心满意足:“姐夫,还是你对我最好。”

  迟非凡只是望着我的吃相,微微笑。

  吃完饭后我陪他去逛他和我姐的母校,晚上的校园十分安静,林荫成道,我们走在路灯下,听得见自己沙沙的脚步声。

  天上没有月亮,路灯金澄澄的,有无数蛾子绕着路灯飞舞,让我总想起一部很老的电影,里面有首插曲叫《流光飞舞》。

  半冷半暖秋天,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时间过得这样快,当时我还是个小尾巴,跟在他和姐姐的后头,当着硕大的电灯炮。一转眼,已经物是人非。

  连我都觉得十分唏嘘,何况是他呢?

  上车的时候他说:“一直想来母校看一看,可是又近乡情怯,谢谢你今天陪我来。”

  迟非凡一贯就是这样,说话彬彬有礼,待人熨贴妥当,不知道姐姐当年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淘汰他而选了陆与江。

  而且迟非凡开一部奥迪Q7,是我最喜欢的车,每次看汽车杂志我就垂涎它粗犷的线条,想像自己威风凛凛开着它冲锋在北五环上,一定很爽,可惜囊中羞涩,没想到迟非凡还与我有同好。不像陆与江,他倒是一个人就有三部车,不过除了奔驰就是悍马,俗得掉渣。

  结婚第二年我实在在家闷得慌,想让他给我买部小车子出去晃晃,还是在花前月下跟他绕着弯子说的呢,结果他把脸一冷,说:“家里有两个司机,你上哪儿去用得着自己开车?”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开口找他要东西,我剩下的自尊心已经不多了,只好省着点用。

  迟非凡看着我在车里东摸西摸,一幅垂涎欲滴的表情,于是问我:“要不要开着试试?”

  “啊?”我嗫嚅:“我没带驾照……”

  迟非凡还是眉头微挑,嘴角含笑,仿佛当年纵容我大吃快餐垃圾食品的样子:“偶尔小小的犯法,是种快乐!”

  好久没开过车了,摸着方向盘我就觉得全身血液沸腾,Q7啊,银色的Q7,在夜色中仿佛一只跃跃欲试的银豹,在引擎的低鸣声中我冲进滚滚的车流,加速,换档,超车,并线……

  风呼呼的从车窗外刮过,我没有看时速表,也不知道自己开到多快,只知道一部部车被我超越,前方的路越来越明亮,在路灯下就像条橙色的带子,让人热血喷薄,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在环线上绕了整整一圈,夜深人静,车流稀少,而我开心得想要尖叫。

  真是快乐!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抛开了一切烦恼,就像整个人轻松的沐浴在夜风中,换档换到手软,好久没这样累过了,可是从心到身,都有一种愉悦的快感。

  最后他开着车送我回家去,我把陈默的地址告诉他,他问我:“你一个人住?”

  我很高兴告诉他:“跟朋友一起,挺好一姐们儿。”

  话也没说错,我和陈默,从来是姐妹情深。

  “还没有交男朋友啊?你姐姐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替你担心的。”

  我笑不出来了,觉得心里发涩,如果姐姐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她一定会气得从地底下跳起来,跟我断绝关系的吧?

  我就是这样卑鄙、无耻、自私的人。

  车子停在陈默楼下,我下车跟迟非凡道别,但他很有风度的要送我上楼,我觉得太晚了,怕陈默出来开门会把迟非凡吓一跳,所以婉言谢绝,正在我们互相客气的时候,花坛边的阴影里,忽然有小小的一芒红星,弹落出来。

  是烟头,就像朵流星,转瞬即逝,落入小区精巧的熊猫型垃圾箱里,我忽然有第六感似的,睁大了眼睛。

  陆与江。

  他大半个人仍旧隐在阴影里,可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他,何况还能看见他的半张脸。

  我突然手足发凉,胸口发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很清楚知道他绝不会是好意在这里等我。

  果然,他慢慢从阴影中踱了出来,迟非凡也看到他了,一时没有认出是谁,所以有点莫明其妙,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想我一定站在那里跟木头似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迟先生。”陆与江整个人渐渐踱入路灯晕黄的光线中,倒显得很客气:“原来你回国了。”

  迟非凡不卑不亢:“陆先生,好久不见。”

  为什么我觉得四周气温急剧下降杀气腾腾秋意萧萧,明明如今还是盛夏啊?

  果然是情敌相见,格外眼红。

  我只觉得心里很难过,连姐姐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脑中飞转,要不要打电话给陈默让他先下楼来救我?

  就让这对旧情敌去拿刀互砍吧!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不过陈默如果下来,一看到陆与江,说不定重色轻友,立马把救我的事忘诸脑后。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看到陆与江回头冲我一笑。

  我心中突然警铃大作,这混蛋鲜少给我好颜色看,更甭提笑了。结婚三年我就没看到他笑过几回,今天这一笑,一定大有文章。

  果然,我看他转过头去,听到他清清楚楚的说:“迟先生,还是得谢谢你,谢谢你送我前妻回来。”

  我倒抽一口凉气。

  “前妻?”素来温文尔雅的迟非凡,突然咬牙切齿,连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