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锦瑟江山之烛影摇红 飞绣纱窗豪门去(第5/5页)

谢凌辉听完初彤的话更加惊诧,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

初彤有些得意道:“我娘说的。”但后来又意识过来急忙补充说:“我娘原先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家门败落之后嫁给我爹爹啦。”

谢凌辉点了点头说:“想来你母亲也是个爱茶之人。有诗云‘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说的就是这好茶沏好之后的样子。”接着又问道:“你懂茶艺?”

初彤乖觉道:“懂得一些。”

谢凌辉向外面喊道:“把那套紫砂祥云鸳鸯纹的茶具找出来。”

不久,绿翘托着一只大木盘走了进来,她重新洗脸梳妆,眼睛仍然有点红肿,走进来将盘子放在桌上,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式茶具。谢凌辉望着初彤微微一笑:“你就将你会的表演给我瞧瞧。”

初彤摇头说:“茶艺因茶叶的种类不同,泡制方法也不同。我只会铁观音的,不会碧螺春。”

绿翘说道:“茶盒子里剩了点铁观音。”说罢拿了过来交给初彤。

初彤说道:“铁观音的茶艺分十二道。第一道,焚香除妄念;第二道,冰心去凡尘;第三道,玉壶养太和;第四道,清宫迎佳人;第五道,甘露润莲心;第六道,凤凰三点头;第七道,碧玉沉清江;第八道,观音捧玉瓶;第九道,春波展旗枪;第十道,慧心悟茶香;第十一道,淡中品致味;第十二道,自斟乐无穷。”说罢演示起来。当时姚青莲教授过她茶艺,但她一心只想出门玩耍只学了个半吊子。此时却心中暗恨当时没有认真一点,否则此时便可以在谢凌辉面前卖弄一番了。

绿翘道:“不过是吃个茶罢了,还搞得这么麻烦,又焚香又烫杯的,真真儿的磨人。”

谢凌辉摇头道:“好茶在品,如此繁复的过程才不至于辱没了它,否则就成了牛饮了。”说罢举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绿翘原本就委屈,想到刚刚在厅堂上谢凌辉可能就将自己拿去换了古画,于是冷笑道:“是,二爷。我们丫头下人是粗人,不识字,不明白这么文诌诌的理儿。我们喝茶,自然就是牛饮了。”

谢凌辉皱眉道:“不过是说笑,你多什么心。”然后甩手道:“你先出去吧。”

绿翘脸色又变,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但看到谢凌辉面色阴沉也不好再发作,只得忍下来抱着盘子退了出去。

初彤见谢凌辉面色不悦,眼珠转了转,拿起白玉提梁壶给谢凌辉添了半盏茶,讨好道:“二爷心情不好?”

谢凌辉轻挑墨眉,凤目盯着她的小脸。初彤道:“二爷您有火气就发出来,千万别控制。”说罢挺起胸膛道:“您就对我发脾气吧,狠狠骂我一顿,气就自然消了。”

谢凌辉微微一笑,喝了口茶,仍然不语。

初彤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地方,于是继续道:“二爷,那个老巫婆欺人太甚,不积阴德,必定不得好报!我若是二爷,必定到老爷面前狠狠告她一状!”

谢凌辉看着初彤的脸,摇了摇头道:“你切莫生事。”而后略一沉吟,望着天花板悠悠说:“有那么一户人家,男主人原先有妻子,但是不久又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一来便独占宠爱,正室只能忍气吞声。可她不但没有表现出嫉妒生气,反而对小妾表现得十分谦让,从此之后里里外外的人都赞她贤惠。她对男主人变得更加体贴温柔,男主人也觉得她贤良淑德。她上上下下赚足了人心,地位稳如泰山。所以即便是男主人对小妾如何恩宠,但是对她也是极为尊重的。”

初彤立刻会意,点了点头有些泄气道:“看来二爷便真的要忍她了。”

谢凌辉见初彤的关怀发自内心不由对她笑了一笑,那笑容如同满山的春花骤然开放:“还有一个故事。原先有个戏院。有个戏子唱得颇为不错,后来戏班子里又来了一个品貌俱佳的戏子,原来的那个便败下阵来,他自然是不甘心的,韬光养晦,避其锋芒,一边暗地里苦练唱功,一边暗暗策划。结果到了唱戏的日子,他悄悄在对手的茶里放了毒药,毒哑了新戏子,而后代替他登台唱戏,结果大获成功,一夕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名角儿。”说到这里,谢凌辉波光潋滟的凤目骤然闪出摄人的神采,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冷峻和锐利,但脸上仍然淡淡的,静静说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那个正室手段虽然高明,但谋略多有不及,少了一个‘狠’字,所以终究不若小妾荣宠风光,还是落了下风。”

初彤听到这番话频频点头,但身上也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暗暗吐舌:我的小乖乖,看来这二公子把老妖妇的狠辣也继承了八九不离十!今后我定要加倍小心,等享受够了荣华富贵,还是早早离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