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想环游的世界,是有你在的地方(第2/3页)

我嚷嚷起来:“怎么办?我的余生乏味了!”

他说:“不会吧?这明明是刚切的金枪鱼鱼生啊!”

有一年我和卜先森在清迈参加“万人天灯”活动,放灯的时候,耳边全是日语。

我把天灯放到夜空中去,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朴先森爱我比我爱他更深更久,然后睁开眼,满怀期待地问卜先森他在想什么。

结果他不解风情地说:“我在想泰国人真是为了中日友谊操碎了心啊。”

那晚我俩差点儿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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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工作没多久,我遭遇了一次网络暴力,那段时间我微博人气急剧下降。单条阅读量、主页访问量锐减,点赞转发和评论数越来越寒碜,粉丝群变得异常冷清。

我陷入负面情绪不能自拔,跟卜先森说:“感觉那些所谓的粉丝,好薄情。”

他说:“这是一个时机,鉴定谁是你真爱粉的时机。”

“可还是很失望,感觉像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了。”

“我们都要学会攒够失望,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我突然矫情地问:“你也会像他们那样,昨天说喜欢我,明天就离开我吗?”

他竟然很配合,“不会的。你是我的‘大本命’。”

“哼,你那么毒舌,明明是我的黑粉!”

“《所以,和黑粉结婚了》。”

那是我们相识的第六年,一起去看的第99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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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先森的生活自理能力特别强,在旅行中简直是哆啦A梦。

我受凉感冒了,他会拿旅舍的电吹风对着我的太阳穴吹,与此同时还拿热水给我泡脚,并且让我喝着热开水,逼我出身汗再睡觉,次日总能痊愈。我偶尔晕车,他总能掏出鲜姜片来贴在我肚脐上,缓解症状。

记忆最深刻的是在迪拜旅行,我穿的裙子起皱得厉害,那晚我们回旅店都很累了,他还用手机里的翻译APP,用阿拉伯语向前台借蒸汽挂烫机,可惜没有借到。

我在浴室洗澡,他敲门,“让我进去一下。”

“我累死了!你别闹了行吗?”我不耐烦地说。

他却已经拉开门进来,瞪我一眼,直接用衣架把我的裙子挂在浴室的钩子上。

“你这是做什么?”

他懒得理我。第二天裙子褶皱去掉了大半,我才知道,他是利用热蒸汽自然地熨平衣物。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懂的这么多。

他毫不留情地说:“是你太小白。”

“别假装嫌弃我的样子,你明明很享受照顾我的感觉。”

我这样说着,原本准备自己撕开配Pita bread(中东口袋面包)的Hunnnus(鹰嘴豆泥),想了想还是交给卜先森。

他“吱啦”一声撕开,心情很好地递给我。

真是幼稚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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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西兰Baldwin St(鲍德温街),世界上最斜的街道,走上去比爬山还难,需要手脚并用街上有人开车向下冲,来征服这世界斜极。

当时我们租了一辆小摩托,我说:“既然来了,我们也来征服一下吧。”

可卜先森不肯。我嘲笑他胆子小,他说:“给我十分钟,我把后事准备一下。”

我笑,“别说得好像你有几个亿遗产似的。”

他想了想说,“也对,我最宝贵的遗产,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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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先森在去深圳出差长达一个月之前,为了让我对即将到来的异地恋有个心理准备,带我飞了趟台北,目的地却是花莲,在曾经赫赫有名的花莲糖果厂待了一整天。

他说他小时候看到一个故事,小男孩最喜欢花莲糖果厂的糖,每天都要排很长的队来买糖,有一天他问卖糖的阿公,为什么这里的糖如此美味。

阿公说:“因为等待。等待的时间,让遇见变得回味悠长。”

那晚我们去花莲一个小众电影院看了黑木瞳和冈田准一拍的《东京塔》,冈田准一说:“我很享受等待她的时间,等待得越漫长,我越爱她。”

后来的一个月异地恋,每当我想念卜先森,都会想起花莲糖果厂的绿草地上,他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侧脸上。太平洋的风吹来,树影晃动,似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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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新加坡玩,我最“心水”(喜欢)新航的F&N冰淇淋。

经期不能吃冰,我趁着卜先森补眠时偷偷吃了几口,结果难受得捂住肚子。

卜先森知道后气得半死,冰块脸,对我的讨饶不为所动。

空姐送热水来时,我指了指卜先森说:“Can you have a word with my husband?‘她知道错了’。”

空姐中文太烂,竭尽全力地对卜先森说:“她石头戳了。”

飞机上的中国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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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卜先森的第六年,在外人眼里,他事业有成,我却还像个刚毕业的小白。我妈经常警醒我,说我和他的距离越拉越大,将来终有一天婚姻告急。

我其实也很焦虑。这焦虑也表现在旅行中。

譬如我第一次去非洲,想去看看“狗粮”界大神三毛和荷西秀恩爱的地方。那段时间卜先森忙着跟投资人谈增资和股权变更,却还抽空陪我去了。可是他一直在工作,即便我们在东非大裂谷浩荡的长风中,俯瞰着地球上最大的伤痕,他还在车上敲打键盘。

我的情绪瞬间爆发了,拉开车门,抓起他电脑,扔进了大裂谷。

他目瞪口呆,半晌才瞪着我,“你疯了吗?”

失去理智的时候,真的很歇斯底里。我流着泪朝他大吼,控诉他越来越忙,越来越不在乎我。言语如刀,扎向他,也扎向我。小时候那个自卑得用刘海遮住眼睛的女孩,仿佛又在我身体里复苏了。仿佛必须要用这种伤人伤己的方式,才能贏得一些存在感。

这一次,他并没有迁就我。他次日就回了内罗毕,留我一人孤寂地看大批非洲象的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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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也不小了,却始终没有学会控制情绪的技能。

回北京后,感觉沉沉的雾霾非常压抑。卜先森主动提出,让我和卷心酱、泡菜小姐去青海茶卡盐湖散散心。结果她俩带了一箱子衣服,一路花式拍照。

雨过天晴的盐湖是镜面反射的最佳时机,我捧着相机给她们拍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