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 路(第5/6页)

“我也真想当个曼特莱斯试试呢。”

“别说这种风凉话……”

绘里一变戏谑的口吻,换了正经的口气说:

“可是你自己感到不喜欢就不会去做,不是吗?你与他好,又不打算与他结婚,完全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不是吗……”

“我是想保持现在的局面,这对我最适合的了。”

“这不是一种借口吧?”

“这不是借口,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呢。”

“可是,这样年纪一年年大上去,不会后悔吗?”

突然,坐在司机位上的真佐子凑了过来。

“会感到后悔的,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绘里又抢着说:

“没办法?这么简单呀,没有孩子的老人是很孤独的。”

“可是,有孩子也一样孤独的呀。”

“不会的,有孩子会很热闹,越多越好。”

修子沉默不语,绘里将烟熄灭在烟灰盒里:

“好了,先想想今晚怎么乐一下子,该走啦。”

听这口气,绘里今晚还想喝个痛快,然后再继续昨晚的男人、女人的话题呢。

观赏了盛开的樱花以后,三人又从誓愿寺、草香寺、长胜寺、最胜院的五重塔,一路看了过去。这些都是与津轻藩主有着很深关系的寺院,是国家或县里指定的珍贵的文化遗产。同时,寺院林立的禅林街和龟甲街上比邻豪华的商店也是这里的一大景色。

“确实,这里的风物有小京都之称呢。”

正如绘里所说,这里的建筑风格都透着一种历史的典雅、凝重。

“还有几处寺院没有看完呢。”

“够了,看了这么多,可以啦。”

尽管有小京都之称,但寺院总是有一种单调感的。于是她们便就近看了看旧陆军将校俱乐部、外国人传教士馆和旧国立五十九银行总行旧址等明治时代的名迹。

“弘前,没想到竟是这么漂亮的城市呀!”

绘里由衷地感叹着,真佐子便调侃地接嘴道:

“本来只认为最多不过是苹果的产地吧。”

“说起苹果,什么时候是季节呀?”

“当然是秋天啰,隔不了多久,这满街便是苹果的芳香呀。”

“苹果花,是白色的。”

“一望无际的雪的海洋,加上初夏的微风……”

修子想起以前听过的一首歌《苹果气氛》,这优美的旋律,这遍野的雪一样洁白的苹果花,弹奏出一首津轻初夏的风物诗。

“是呀,是呀,好不容易来到了苹果的故乡,该请你们喝一杯苹果汁呢。”

突然想起来的真佐子,便带着她们去了苹果加工厂,在那里请她们喝了百分之百纯度的苹果汁。

“怎样,与东京的味道不一样吧?”

确实有着浓浓的天然味道,还有这清爽的空气也使这果汁更加令人回味。

“时间不早,该打道回府了吧。”

从黑石出来还是晌午,赏花、参观寺院、逛街、喝苹果汁,不知不觉已是暮色降临了。远处东京难得一见的夕阳也已沉入津轻的原野里了。

“是呀,感到有些凉意了。”

对绘里的话,修子点头表示同感,突然又想起了远野。他现在干吗呢?说是今天去箱根打高尔夫的,现在该结束了,也许正泡在澡盆里呢。相隔千里,却突然感到他最好就在自己身边,修子的这种莫名的空虚,也许是受这津轻落日之前的寂寥气氛感染的吧。

“好,直接回去吧。”

津轻姑娘真佐子要强地掩盖着疲倦的感觉,把正了汽车的方向盘。

今晚,真佐子家里也准备了丰盛的菜肴—生鱼片、煮山菜,也许感到天气有些转冷,还特地准备了鸡肉火锅。还是在二楼的大房间里,真佐子母亲特地上来为她们烧好火锅。

“没什么好东西,尝尝这面条吧。”

真佐子讲的是地道的标准语,她母亲的话里就不时地透出了津轻的方言。这方言单从字面理解,也许有些粗野,但言语之中却透着十分朴实的情感。特别是昨天刚进门时,她母亲出来迎接时的一句“你们来得好啊!”一下子使人倍感亲切和温暖。

肚子饿了,所以三人也不客气地吃起火锅来,由于真佐子母亲在一旁,所以还不敢放肆地喝酒。

“天转凉了,喝些酒取取暖吧。”

不愧是酒厂的老板娘,讲话十分地善解人意,就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几杯好酒下肚,三人一下子感到浑身舒服无比。于是便开始谈论起朋友的闲事来,真佐子母亲也突然插话道:

“真佐子,也该快些找个婆家啦,成了老姑娘,真让人不放心哩。”

真佐子轻轻蹭了一下母亲的胳膊:

“妈,成了老姑娘,又不是我一个人呢。”

被这么一说,真佐子母亲才恍然大悟,慌忙颔首不住:

“对不起哪!我是胡说八道,不过这里是乡下,不像东京那么开化呢。”

“反正,我又不住家里,你们也就别太操心了。”

“话是这么讲,可怎么能不操心呢……”

“好了,这事就不说了吧。”

东京也好,乡下也好,姑娘大而不嫁总是会招来些流言蜚语,这在修子的家乡新泻也一样,过了三十还不嫁人,在旁人的眼里就有些不正常了。

“妈,好了,接下来我们自己会弄的。”

真佐子打发着母亲,她母亲也只好低头告退了出去。房间里剩下了三个人,大家同时深深地吐了口气。

“真佐子,你干吗想着快些结婚,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可告诉你们呀,单纯想结婚,我可是有一大把男人呢。”

“这当然,我们大家都一样,只是你感到老让你母亲操心,于心不忍呀。”

“所以每次回家都是一次灾难呢。这里的乡下人总感到是在为你操心,可说这些话会伤我心境,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

平时总是夸耀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现在也不自觉地贬损起乡下人来了。对真佐子来说,自己的家乡,有时可爱,有时可恨,真所谓是一种矛盾的心情。

“这思想,不仅是这乡下,全日本都是一样的。反正对别人的事,非欲干涉到底而后快的呢。”

“是的,一点也不错。”

对绘里的理论,修子、真佐子一致拍手赞同,于是绘里更加起劲起来:

“为什么女人一到二十五六岁非得嫁人不可?三十岁也好,四十岁也罢,又不碍人家什么事,一个人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说到底,这是男人的自私,即使在东京,女人一到年龄,便会有人来劝‘该做新娘了吧’。”

“这是一种威胁,是想逼着女人快些离开自己的工作。”

“可是,女人也一样,周围一有到年龄的姑娘,她们便会在背后瞎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