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晴(第6/12页)
“好像今天她也跟某个男孩在一起。”
“那你是见到啦?”
“没有,是那家餐厅的女店员说的。”
“那是很正常的啦!像绘梨子那样的,只要想找就会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呀?”
“那孩子不是真心喜欢经理先生吗?”
“哎,别开玩笑啦!”塔野慌忙否定,心里却有些暗爽,“那样的妙龄女子,哪儿会喜欢我这样的老爷子呀?”
“怎么不会呢?”
这时又有顾客进店,就是塔野曾经见过一面的某建筑商。
妈妈桑拿起毛巾卷转向那边,紧接着就像被他招引来似的又进来一组顾客。但是,绘梨子仍未现身。
时间已过十一点钟。
看这个样子,今晚绘梨子已不可能出现,而且即使她真的来了,在这里也不太好沟通。
“那我先走了。”
塔野向妈妈桑挥挥手站起身来。
走出大厦就见门口停着出租车,十一点之后行人骤减。
塔野再次环顾周围,确认没有绘梨子的身影才上了车。
塔野回到公寓时,女儿她们还没睡下。
她们穿着睡袍在玩扑克牌,好像在归途中买了曲奇饼和冰淇淋。周围还摆着没吃完的零食。
“爸爸回来啦!”
塔野被年轻姑娘们的视线和穿睡袍的姿态震慑,他赶紧走进卧室。
当他换上和服返回起居室时,久美子她们依然玩得十分投入。
她们似乎在赌什么东西,每人面前都摆着火柴棍。
“爸爸也玩儿吗?”
“我就算了,你们三个人玩儿吧。”
“现在真弓输了。”
“哎呀,有实力啊!”
她们好像在玩普通的游戏。塔野看了一阵就把视线移向晚报。
“爸爸刚才去哪儿了?”
一盘游戏结束,久美子开口发问。
“我常去的酒吧。”
“刚才有个叫布部的来过电话哦。”
“布部……”
“不认识吗?”
“是谁呢……”
塔野装起糊涂来。久美子开始试探他的口气:
“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哦。”
“她说什么啦?”
“我说爸爸没在,她说那就算了。”
“只说了这些?”
“是啊,不行吗?”
“不,这就行了。”塔野勉强硬撑着回答。
久美子又开始发牌。
绘梨子到底还是来电话了。如果自己刚才直接回公寓就能赶上接听她的电话,可今天实在运气不佳。
塔野怏怏不乐,久美子再次发问:
“布部就是刚才在餐厅留便条的人吧?”
“不,不是。”
“不是吗?我的直觉很准哦!”
久美子吐了一下舌头,那表情像在说:爸爸做的一切早已被我看透。
另外两个女孩也在嗤嗤窃笑。
“哎,爸爸也玩儿吧?”
“不不,我就免了吧。”
再跟她们掺和,真不知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那我就先去休息啦。”
塔野拿着晚报站起身来。
“哎呀,这就要休息了吗?”
“今天累得够呛,你们也差不多就休息吧。”
“沏壶茶不?”
“睡前要把煤气阀关好,仔细检查之后再睡。”
“好的。”
“那么晚安!”
塔野打声招呼,三个女孩齐诵“晚安”。
塔野关上卧室门,躺在床上终于放松下来。虽说热闹些倒也挺好,但是跟女儿她们共同生活好像已身心俱疲。
久美子她们回京是在三天后的星期二。
在这五天之间,女孩们吃得好,玩得好,脸庞也被雪地反光灼射得同样黝黑。
本以为她们这样回到东京会很难为情,可其实恰恰相反,她们说脸晒黑后颇感自豪。
脸黑是因为玩够了滑雪,所以感觉特酷。于是,塔野愈发搞不懂近来女孩们的心思了。
三个女孩在这里时唧唧喳喳令人心烦,但在动身回京那天,久美子悄悄来塔野房间行了个礼说“给爸爸添麻烦了,谢谢”。
听女儿说出与个性不符的体己话,塔野突然产生了失落感:
“下次再来。”
“放春假要是有机会还想来,会不会碍事呀?”
“那倒不会……”
塔野点上一支雪茄,久美子忽然露出恶作剧的眼神:
“我可没想妨碍爸爸恋爱哦。”
“你说什么呀?”
“行啦,爸爸就别再藏着掖着啦!”
“哎,你可别想歪了去啊,那个便条只是熟人半开玩笑托人转来的。”
“不过,爸爸是真心吗?”
“哎,你适可而止吧。”
“哎呀,应该适可而止的是爸爸。”久美子说完向前伸出双手,“这种东西可要记着处理掉呀!”
久美子伸展的掌心上放着两只女式发夹。
“怎么回事……”
“一只在床下,另一只在洗脸池镜子下哦。”
这毫无疑问是绘梨子的物件,看样子是女儿她们做清扫时发现的。
塔野无言以答,叼着雪茄把脸扭向侧面。
“爸爸放心,我什么都不说。”久美子似乎在宣告她站在父亲这一边,“不过得悠着点儿哦。”
“嗯!”
这个场面简直就像女儿教训父亲,可塔野只有接受。
“下次妈妈也许会来,房间可要好好清理哦。”
“嗯……”
塔野继续吞云吐雾。久美子悄悄瞥了门口一眼。
“这是我发现的,真弓她们还不知道,所以不会有事啦!”久美子说着把发夹一只一只地摆在床边格架上,“爸爸,掏封口费吧?”
“怎么还要……”
“可是,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呢?”
这孩子真是一有机会就敲竹杠啊!原来她出示发夹用意在此——塔野惊愕不已,可事已至此已无法拒绝。
塔野颇不情愿地从西装内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万元日钞递给久美子。
“Merci![1] ”
久美子微微鞠躬,莞尔一笑。
“下次让我会会那个布部吧。”
“行啦,快走吧!”
塔野看看门口,像要赶走久美子。
“不过,我觉得爸爸身旁有个女朋友是理所当然的哦。”
“不要瞎说!”
“可是,男人不处理好那种欲望就干不好工作吧?”
“哎,哎。”
“这又不能怪爸爸,要怪就怪让爸爸变成‘札独族’的妈妈。”
这种说法似乎确实有理。
“她自己悠闲自在地跟孩子待在东京,要是不让爸爸接触别的女人,恐怕太没道理了吧?”
“……”
父女俩在不觉之间结成了联合阵线。
“所以呢,爸爸要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儿就找我吧!”
“我没事啦……”
“那好,谢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