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落(第5/6页)

当然在这背后必有很大的牺牲,凛子得来丈夫的不信任,久木失信于妻子而起争执,演变下去很可能导致家庭破裂。他们能自我克制到什么程度,又想满足彼此愿望到何种程度?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此刻凛子的家庭如她所说,简直就处于破裂边缘,妻子不接受丈夫求欢,彼此没有性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还继续做着夫妻。当然在没有性关系这一点,久木和太太也几乎没有性关系,在此意义下,说久木的家庭已破裂也不无道理。

只是与久木相比,凛子更难处的是丈夫求欢时自己必须拒绝的妻子立场,不像久木这样不主动要求就可以没事的轻松。

吹着海风,久木此时有些豁出去的感觉。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所顾忌,他想趁这时明白地问问凛子今后的打算。

“他知道你为什么拒绝吗?”

“大概知道吧!”

久木脑中再度浮现凛子先生那学者风度的模样,虽然不曾见过,但那张脸上总是端端正正地挂着眼镜。

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现实中虽是自己的情敌,久木却不那么憎恨他,自己是爱恋他妻子的人,他则是妻子被抢走的男人,是他那可怜的立场引发自己的同情,还是他默默忍受妻子拒绝求欢的沉稳让久木丧失了对抗意识呢?

不论如何,久木此时立于优势是肯定的。但是也必须负起立于优势的责任不可。

“我了解你的难处。”久木在心中对凛子说抱歉。“说起来,我也为难。”

“你还好吧! 男人都无所谓的!”

“但也有有所谓的时候。”

海风突然变成一阵强风袭过,凛子像被逼得无路可走似地呢喃说。

“我大概不行了。”

“不行?”

凛子朝着夜空缓缓点头。

“我在想总会有不行的那一天的。”

“怎么会……”

“女人不是总那么能干的。”

吹着夜风的凛子轻轻阖眼,看着她那殉教徒似的表情,男人心中溢满对女人的爱恋,不觉拥她入怀。

他们接吻,按着被海风打湿的头发回到房间,回过神时两人已在床上,无所谓是谁主动。

只是彼此谈到家庭,话题愈是深入愈是令人不耐,在想不出解决方法的窒息难耐中,床是惟一的避难所。

久木像突然变成狂暴的野兽,他扯开凛子的衣裙,凛子对他的粗暴小声的“啊! 啊!”地回应,并且也主动地配合他的动作脱掉衬衣裤。

此刻的凛子似也期待着疯狂做爱。

气喘吁吁而全裸的两人迫不及待地紧紧相拥,皮肤与皮肤之间别说是凛子的丈夫,就连灯塔的光芒、夜风和房内的空气都无法介入。彼此筋骨交错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唇。

是都醉了的关系吗? 高潮来得极快,凛子没多久就达到高潮,久木确定以后停止动作。

知道床上暴风雨的,只有枕畔微暗的台灯。

就在不久前突然变成野兽的两个肉体,在满足后的此刻像驯服的宠物恢复安静,四肢交缠地躺着不动。

醉意和激情的余韵让凛子身体还在发烫,久木全身感受着那份余热,他想起“身体语言”这个词。

现在,两人正是用身体和身体在交谈。

语言到底无法说尽,用嘴巴说话是愈说愈乱,终至不知所云。陷入这种困境时,没有比用身体交谈更好的方法,让肉体炽烈燃烧、交合而至满足,任何难题都迎刃而解。

证据就是此刻两人都躺在忘记先前沉闷的安适慵懒中,即使没有解决现实中任何一个问题,但藉着身体与身体的交谈,彼此都能了解体谅。

知道女人满足后,男人仍有余裕,也就更加自信。

“好吗?”

其实不必问,只是想到稍早前凛子的态度,一切不言自明,但他还是想再问问已经非常明显的事实。凛子却故意让他期待落空似的,只是无言地把额头轻靠男人胸上。就算答案一定是“Yes”,可用语言说出来仍觉不好意思,或许她也有抗拒的意思。

但是女人愈是拂逆,男人愈想要她说出来。

“喜欢我吗?”

这也是不需要确认的。能背叛丈夫离家而来,怎么会讨厌? 明知如此,但还是要问。

“喜欢吗?”

久木再问,这次凛子回答干脆:

“讨厌!”

久木不觉地盯着她看,她口气坚决地说:

“我真的觉得这样很不好。”

“什么不好……”

“和你做爱呀!”

凛子到底想说什么呢? 久木一下无法理解,凛子低声说:

“和你做了这事后,我已不再是我,我不喜欢,这种事让我失掉理性,好恨哦!”所谓失掉理性,反过来说,不就是满足到极点吗? 久木怯怯地试探。

“可是很快乐吧……”

“我好像掉入你掌中。”

“陷入的是我才对!”

“总之,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坏家伙。”

“可是你也有责任。”

“我?”

“因为你太美味可口了!”

凛子对自己被比喻成蛋糕一样感到有些困惑。

“如果你不那么好吃,我不会这样痴迷。”

“可是我是头一次唷。”

“什么?”

“变成这样……”

看看枕畔的钟,十一点过了,不仅凛子,就是久木也无力再应付一次性爱,但觉得这么入睡太可惜。他们还想再好好享受一会儿肌肤相亲、只有两人的时间。有了这种打算,久木再一次问凛子:

“还是喜欢我吧?”

“所以才说你讨厌啦!”

女人仍然不放弃语言上的防御姿态。

“那,为什么会成这样?”

“你是说我那么容易上钩?”

对语气有些自虐的凛子,久木故作调侃。

“想不到这么好的女人会答应我。”

“你也很棒啊!”

“骗人! 老实说我没自信。”

“你就是没有自信这点好。”

认识凛子时久木正被摒除公司主流之外,调往闲差。

“和你同年龄的男人都爱摆架子,到处秀名片,吹嘘自己是什么董事啦部长啦,在公司里多么伟大多么有权力,你却从来不说……”

“我是想说,可是没有什么可以说。”

“女人对这些根本不在乎,在乎的是温柔的氛围……”

“氛围?”

“是啊! 总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疲倦落寞。”

氛围不太好说,当时精神疲倦倒是真的。

“记得你说往后都很空闲,想调查留名昭和史的女性,你的谈吐有趣,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技巧很好。”

凛子看着天花板,坦爽、大胆地说出心里话。

久木不曾被女性说过“技巧很好”。他是和几个女人交往过,虽然都能满足对方,却从未想到是技巧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