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7页)

“要加班。”

“上午。”

“起不来。还有,谁是你亲爱的啊!苏荷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啊,什么相爱三年,什么为我堕胎两次,脑子有毛病就赶紧吃药,小心造谣一时爽全家火葬场。”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特记仇,骂完后我解气地挂了电话,为防止她再次骚扰果断关机了。

傅林森在一旁笑得玩味十足。

“我挺好奇你跟苏荷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她对你热情似火,你却每次都像见到杀父仇人。”

“你是觉得她好得不得了吧。‘大家都被她的外表蒙蔽’这种事我早好多年就体会过了,一时跟你也讲不清楚。有机会再细说。”我懒得再提她,又把话题拉回简凝,“明天你还教她开车吗?”

他不急着回答,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

“你想不想我去?”

“滚你妈的蛋,爱去不爱,关老子屁事!”

我虚张声势地甩上了门,立刻就后悔了——傅林森,你刚绝对是故意的吧。你真是欺人太甚,你明知道我心里那点小阴谋。你明知道我只有这样才能假装漫不经心地从你那窥知她的那一点点讯息,我才能假装对谁都无所谓就像我一直表现的那样。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傻逼的就是认真。你必须像个无赖一样,对这个世上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抱以冷眼、嘲笑和轻蔑,这样它才永远伤害不了你。

可该死的是,我其实也办不到。

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上午九点我拖着灌满铅的身体起床了,加班的同事们还没到,公司里空空荡荡。傅林森独自站在公司待客厅的落地镜前整理衬衫领口,从那煞有介事的模样看,似乎很期待今天与简凝的再次见面,也不知道他昨晚加班到几点睡的,反正你永远别指望用地球人的极限标准去衡量他。

“帮你下了碗面,趁热吃吧,先走了。”他甩给我一个精神抖擞的侧脸。

“赶紧滚。”

我眼巴巴地目送傅林森风光无限地出了门;而我呢,颓废无神地窝在沙发里,穿着皱巴巴的白背心和尼龙大裤衩,手捧一碗食之无味的面条,胸口积郁的那股无名火蹭蹭往上蹿。我想来根烟,一摸口袋烟盒却是空的。我一脚踹向试图攻击我小腿的王富贵的屁股,看这只哈士奇哀嚎一声逃窜了,心情这才舒畅了点。

那天加班到下午两点的样子,我接到了年叔的电话。

“卫寻,你这会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秋裤姐妹》第三集脚本不是下星期一就得出来吗?”

“这事先放一放,之前那些清宫穿越题材的搞笑flash动画你整合个宣传视频出来,然后发我邮箱,急要。”

“多急?”

“明天上午八点我要给一客户看。”

我立刻哀号:“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年叔的语气没有一点波澜,“这样啊,太遗憾了。本来打算下月休假带你去三亚玩几天的。”

“明天上午八点是吧,我看看啊,时间方面呢确实有点赶,克服一下还是没问题滴。”我火速挂电话转身朝隔壁喊了声,“小歪。”

“怎么啦?寻哥。”这家伙所谓的加班就是聚精会神地打DOTA,答我话时头也懒得回,看他玩得这么投入都快拆到人家老窝了我真是于心不忍,不过一想到休假其他都是浮云。

“今晚你睡公司吧。”我说。

他“扑通”一声从座位上摔下来,爬起来时已经两眼泪汪汪,“寻哥,今晚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啊。”

“你妈要生了吗?”

“没……”

“还是你老婆跟人跑了?”

“没……”

“那你叽歪个屁。”

逼小歪做完坑爹的广告已是深夜,整个过程他叫苦连天就像连续经历了三次剖腹产,结束后脸都顾不上洗直接回休息间倒头睡了,留我一个人进行最后的调整。

十一点了,傅林森还是没有回。

可能被简凝拉着去酒吧嗨了吧,他酒量那么好,更会让简凝刮目相看。也可能情投意合直接去如家快捷了。谁知道呢!虽然我几次摸出手机,但依然努力按捺下了想要给傅林森打个电话的冲动。

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做我想的那些事,都和我无关。

我有什么资格去打这个电话呢?

越想越烦闷,索性去阳台抽根烟。

年叔买的这套房已经在三环外了,地势也比较高。我俯瞰星城夜景,脚下一片明明灭灭的灯火像是深夜海洋上漂浮着的寂寞微光,与头顶上方的深邃苍穹交相辉映。来星城四年,我还是头一次觉得这座城市其实挺美的,尽管大部分时候它给我的印象永远是拥挤、喧嚣、肮脏和冷漠。

我从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里回到现实,发现一辆红色的本田F5赛摩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公司楼下。

感谢富二代刘凯希平日里的科普,我一眼就认出了这辆价值六位数的高端摩托车。车手穿着黑色夹克,动作干练地摘下安全帽。是个陌生的年轻人,寸头,方脸,消瘦。坐在他车后座上的女孩倒是很眼熟,当她把被风吹乱的栗色头发捋到耳后时我看清了她的脸,果然熟。

苏荷从高高的后座跳下来,开心地勾住男人的脖子往他的脸上亲了口,然后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我一声冷笑,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苏荷呀,充分利用自己的美色和那不可小觑的情商,周旋在众多男人之间,让他们神魂颠倒甘愿犯贱,再方便她源源不断地获取自己想要的金钱、权利、快乐、虚荣……唯独缺乏真实的感情,但我估计她也根本不在乎。

几分钟后公司的门铃响了,我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去开门,苏荷正站在门外。

“这么晚,你来干吗?”我早有准备,还是假装不知情地问。

“我可是你上司,来监工不行啊。”她挥舞了下手中的宵夜,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见我板着一张脸她扫兴地吐了下舌头,脱鞋走进屋,四下看了看,又问:“你一个人?”

“还有小歪,不过这会你可以当他是死人。”

她转身朝我露出了轻快的微笑,这个笑容在壁灯柔和的光线下显得含情脉脉。这样一个暧昧的氛围下,又是孤男寡女还真有些情迷意乱。我很快意识到她在暗示我什么,立马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