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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们来到藏书室喝咖啡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这次是我接的电话。我听见比阿特丽斯在电话线的另一端说:“是你吗?这电话我打了一晚上,两次都占线。”

“很遗憾,”我说,“非常遗憾。”

“我们大约两小时前读了晚报,”她说,“陪审团的裁决使我和贾尔斯都极为震惊。迈克西姆怎么看?”

“我想每个人都感到震惊。”我说。

“亲爱的,这件事简直荒唐透顶。丽贝卡怎么会自杀呢?天下要数她最不可能干那种事情,其中必有弄错的地方。”

“我不清楚。”我说。

“迈克西姆怎么看待?他人呢?”她问道。

“家里来了些客人,”我说,“接待了朱利安上校还有其他一些人,迈克西姆已累坏了。我们明天还要赶到伦敦去。”

“去那儿干什么?”

“反正与陪审团的裁决有关,我一时也不好解释清楚。”

“应该设法撤销那项裁决,”她说,“荒唐,简直太荒唐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对迈克西姆十分不利,会影响到他的声誉。”

“是啊。”我说。

“朱利安上校肯定能帮上点忙吧?”她说,“他是治安官,而治安官就是吃这碗饭的。兰因的那个霍里奇一定是昏了头。丽贝卡自杀有什么动机呢?我一辈子都没听说过如此愚蠢的言论。真应该把泰勃关押起来。他怎么能知道船上的那些窟窿是不是人为凿下的?贾尔斯说肯定是礁石撞的。”

“他们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我说。

“我要是在场就好了,”她说,“我一定会仗义执言。怎么就没人站出来说公道话。迈克西姆是不是心里非常难过?”

“他很疲倦,”我说,“累得顾不上许多了。”

“我真希望能赶到伦敦和你们同舟共济,”她说,“只可惜我抽不出身。罗杰的高烧发到一百零三(华氏)度,怪可怜的,而我们请来的护士又是个十足的白痴,让罗杰觉得讨厌。我不能撇下他不管。”

“那是当然的,”我说,“你千万不能撇下他。”

“你们要到伦敦的哪个地方?”

“不知道,”我说,“地点不十分清楚。”

“告诉迈克西姆,让他一定要想办法改变那裁决。这实在是有辱门庭。我逢人便讲,那项裁决太缺德。丽贝卡绝不会自寻短见,她不是那号人。我还真想给验尸官写封亲笔信呢。”

“太迟了,”我说,“最好别费那份力气了,不会管什么用的。”

“那愚蠢的裁决让我怒不可遏,”她说,“我和贾尔斯认为,那些窟窿如果不是礁石撞的,就很可能是哪个流浪汉故意凿的。要不,就是共产分子干的好事。这一带的共产分子多如牛毛,热衷于干这类事。”

迈克西姆从藏书室喊道:“能不能敷衍她几句算啦?听她啰唆些什么呀?”

“比阿特丽斯,”我无可奈何地说,“到了伦敦我争取给你打电话。”

“我和迪克・戈多尔芬联系一下,顶不顶用?”她说,“他是你们那儿推选出的下院议员。我跟他很熟,比迈克西姆熟多了。他曾在牛津大学和贾尔斯是同窗。你问迈克西姆,需要不需要我给迪克打电话,看他能不能做点工作撤销那项裁决。问问迈克西姆,他是否认为有共产分子搞破坏。”

“不顶用,”我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比阿特丽斯,请别轻举妄动,免得雪上加霜,把事情愈搞愈糟。丽贝卡也许真怀有某种目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我觉得共产分子绝不会在船上凿窟窿,因为那毫无意义。比阿特丽斯,请你别再管这件事了。”

啊,谢天谢地,幸亏她今天没跟我们在一起。至少这一点很感谢上帝。电话里出现了嗡嗡声。只听比阿特丽斯在大声喊叫:“喂,喂,电话局别把线掐断。”可是电话“咔嗒”一声,随后就没了动静。

我一瘸一拐,筋疲力尽地回到藏书室。不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可我没接,任它响个不停。我走过去坐到迈克西姆的脚下。电话铃仍在响,我则动也不动一下。随后,丁零声停止了,像是对方一气之下猛地挂上了电话。壁炉架上的钟表敲响了十点。迈克西姆张开双臂搂住我,把我拥到怀里。我们开始热烈地不顾一切地接吻,就像一对从未接过吻的偷情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