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729封情书(第6/9页)

谁离去都不及许然的离去叫我自责、悲伤和不知所措。

那个人,她生在我的记忆里,生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她像一汪水,与我融汇,并且无法分离。她曾经站在屋外,大声喊:“唐零,出来玩啦!”她曾经没有一句怨言地跟在我身后,随我一起折柳枝编帽子,她曾和我一起提着竹篮遍地寻找蒲公英,听说可以采来当药材卖,我们说好卖了钱买铅笔或者硬壳的笔记本。我们还有很多说好的事,比如,我说好不和她争于箫……

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了。

在得知许然自杀的消息的第二天,我对于箫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我将于箫给我的那个装着他101封情书的小箱子还给他。

于箫不接,无奈地问我:“是因为许然吗?是因为许然对不对?这不是你的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跟我也没有关系。她本来就走了错路了,最后她弄到自己身败名裂,她过不下去了,但是又没有回头的路了。本来她以为我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没有道理为她的所有错误买单!唐零,你想清楚!”

“好吧,那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你了解我,至少现在,我无法面对你。”

于箫看了看我,没有再坚持。他气愤地抓了一下头发,然后接过那个箱子,说:“今天你还给我,明天它们就会是一团灰烬,因为我希望一切再一次从头开始,就像我给你的那个音乐盒一样。”

我心里有些不舍,犹疑地看着于箫,说:“这些信……会不会太可惜了?”

于箫颓然一笑,说:“如果没有你,这些信就没有可惜不可惜的意义。而且,这都是过去,以后,有的是机会写信。”

于箫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不要去送她了。”

“可是我想去送送她。”

“没有必要,不要去了。”于箫坚持说。

我很诧异于箫对许然如此绝情。“好歹她也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怎么这么狠心?”

于箫很无辜地看着我,像是狠下心一样地说:“我给她家里打电话了,她妈妈很生气,说她的遗书上指明她的葬礼不准你和我参加。”

我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于箫转身出去了。

许然是恨我的,并且非常恨我。她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于箫对她的意义远比宁对我的意义大的多,因为就算宁一辈子不会来,我也不会有许然那样的绝望,我只会遗憾和失落。

这就是我们将要的结局吗?彻底的散落开来,一生不得再见,即使再见,也不能相守。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结局吗?

那么最初的遇见,就是为了彼此伤害怨恨然后再分离吗?

那么以前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都只是为了怀念吗?

我抱着双肩在沙发上一直坐到深夜,然后我给于箫打电话。

“她只是不希望我去送她,但是她想看到你。你一定要去。”

于箫叹了口气,说他会去的。我这才放心。

然后我对于箫说:“再见了。”就挂了电话。

我没有去送许然,我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见到我。

事情总是要到无法收拾无法弥补的时候才去后悔,无济于事这个词,很残忍。

赵小惠和阿木新婚旅行去了,但是阿木早就因为公事太忙回来了,赵小惠一个人还在外面旅行着。我给赵小惠打电话的时候开玩笑说,如果她能碰见李落,要替我踹李落两脚。

我彻底地拒绝再见于箫,我不想因为看见他而想起自己对许然的罪过。这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我总是这样想。

我开始更加勤奋地工作,即使如此,晚上还是严重失眠。于是我写了很多零散的故事,看起来像小说,又像就是我自己。

阿木最近很频繁地来找江总。每次他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都礼貌地对我微笑,然后说:“我要见江总。”

然后我在问江总是否合适,之后再让阿木进去。

后来江总对我说,阿木再来的话叫他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但是阿木仍旧坚持每次都对我说“我要见江总”。

阿木是固执的人,虽然这两年他身上很多东西都在改变,固执这个东西,还是有一些遗存。

有一次江总有重要的客人,我便叫阿木等一会。

这个时候阿木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忽然问我:“快放假了,回家过年吗?”

“可能回不去了,今年的大雪来势凶猛,到时候可能会有麻烦。而且,李落说今年年底回来看我,我们要一起回校园去逛逛。”

阿木哦了一声,又说:“其实,如果你想回去,可以搭我的顺风车。”

“不用了。”

过了一会,阿木又说:“我可能也不回去。”

我笑了,说:“赵小惠不回去的话,你当然也就不用回去了,你要陪她在这里过年的。”

之后阿木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江总的客人走了,阿木便进去了。

阿木进去没有多会,一个巴掌的声音清楚地传了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想到是不是赵小惠和阿木之间出了什么事了。

没多会,阿木走了出来,左边脸通红着。

“怎么了?”我吃惊地问。

阿木看了我一眼,笑了,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事?”我不放心地问。

“如果你晚上同意跟我一起吃饭,就真的没事。”阿木笑着说。

“还会开玩笑呢,看来真的没事。”

“那晚饭怎么说?”

“既然你没事,那就不用吃了,大家都挺忙的,就算了吧!”

阿木想了想,说:“其实是赵小惠今天回来,所以,希望你能来一起吃个饭。”

我一听,没有多想其他,马上答应了。

可是等到阿木走了之后我又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想了很久才忽然想到,阿木怎么会叫自己老婆赵小惠?起码应该叫小惠之类的吧?我没记错的话之前阿木是叫她小惠的。

“唐零!你来一下!”江总忽然喊我。

江总应该是刚刚大怒过,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虽然她尽量不喜形于色,但是情绪波动总是看的出来的。

“你跟小惠还有阿木都很熟是吧?”

“我们很多年的朋友了。”我回答说。

“我拜托你一件事,好好劝劝小惠,也劝劝阿木,两口子有什么不好说的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这才刚结婚不到半年……”

“离婚?谁要离婚?”

“小惠都这么久没回来了,现在人还没到家,话先放出来了,要和阿木离婚。我刚才打了阿木了,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小惠这孩子我了解,她对阿木如何我也知道,阿木现在已经度过了生意上的难关,他一定是对小惠不好了,或者想过河拆桥,小惠才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问了阿木了,如果小惠不要离婚,他也还是会和小惠好好过的。有时候,两个人的事可能需要一个人从中间调和,尤其是在两人缺少沟通的时候。你帮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