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串审讯(第4/5页)

我的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往外涌,之前心里的委屈也一起跟着往外跑。

这个时候周杨却笑了,他笑的很舒心,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把我弄哭了你还笑?没良心的!”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流眼泪一边说。

“哭了才好,我就怕你不哭!你以前撑着不哭可以顶过去,现在不哭说不定就顶不过去了。哭,这个东西,其实是非常好的武器。你要是累了、乏了、憋闷了、委屈了、痛苦了,你就使劲地哭,知道吗?”周杨笑着说,从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到现在,他脸上终于有了舒服的笑容了。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门口的警察说:“不能进!你是谁啊?”

可是听不见来人的回答。

周杨便起身去看看。

门口站着的是竟然是付清,她没有跟李雪一起来。

周杨跟警察说了几句,这才让付清进来。

我一见着付清,眼泪流得更欢畅了,但是脸上还笑眯眯的样子。

付清赶紧拿出纸巾给我擦,脸上愁苦的样子真是可爱,到处都皱在一起,而且都往中心挤。

付清依然是拄着拐杖走路,但是看起来比以前好了很多。

“怎么没跟李雪一起来?”我问道。

付清叹了口气,坐在了我床边,使劲摆摆手,还摇着头,嘴巴也撇着,意思好像是说:“李雪这人太差劲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着急地问。

周杨赶紧走过来,看着付清,说:“她明天就上庭了,要是什么太刺激她的事就留明天过后再说吧!”

付清瞅了周杨一眼。

我说:“她都这样了,不告诉我的话我不是更着急?”

付清拿出纸笔,大大地写了几个字,然后还使劲在后面写了个感叹号。

“她不结婚了!”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不是都好好的吗?是那个男的不好?还是怎么回事?”

“她怀孕了!”付清又写了几个字。

怀孕了?我头一懵,看来不是她未婚夫的,不然也不会不结婚了。那会是谁的?我看了看付清一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到了李雪说她是跟她以前的那个男人一起出去旅游的,便明白了。

“难道她还打算生下来?这个李雪!昏头了!”我一激动,捶了下床,还扎着针的右手疼了一下。

“你激动什么?”周杨赶紧过来,把暖手袋重新在我右手下放好,“李雪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她有她的选择,你们就是觉得大错特错的事,只要是她愿意的,是她觉得重要的,能叫她开心幸福的,那对她来说就是对的!你们激动什么呢?你们不是李雪,又怎么能知道她有了那个孩子就不是幸福的呢?”

付清又瞅了一眼周杨,写道:“她养个自己都困难,还养孩子?”

周杨笑了,说:“人都是有潜力的,她现在养自己困难是因为她没孩子,说不定她有了孩子以后会比你们谁都厉害!”

“算了算了,别说了。李雪也是个谁劝也劝不回来的主!想那个男人都有心害死她了,她还要为他生孩子,真是傻到家了。”我摇摇头,说算了算了。

付清又叹口气,写道:“我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干的!”

我一看,赶紧劝付清:“你别干傻事啊!”

付清一咧嘴,笑了。

等我从医院回到原来那个房间的时候,那个烂女人已经不在了。

我问给我开门的人她去哪里了。

开门的人说:“走了,她的事清了自然就走了。”

我忽然有些失落。

她怎么能就这么就走了呢?她应该跟警察斗到底的啊!她是那么坚硬的女人,她可以斗到底的!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妥协了,真的妥协了,真遗憾。

我想着她说过的那些脏话和狠话,没想到她忽然之间就开窍妥协了,难道她是被我生病给吓到了?害怕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却没人管?

可怜的女人,到底还是这样的下场!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早早地乖乖地妥协也不用受那些打了,现在打也受了,还得带着伤回去养着,真是没劲。

我想,我不能做像她一样的傻女人,要么一开始就妥协,要么到死都不妥协!

走到床边,竟然看见床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摇摇头,心想,你这仇可能报不了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在床上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总觉得空落落的。这个时候我无比怀念跟那个烂女人打架的时光,假如能再来一个人多好,接着打架。

人还是会来的,只是我可能不在了,因为我明天就要上庭了,之后会在哪里呢?这可能取决于我是不是妥协。

妥协,这是个问题。

我开始一遍遍思考,我是一开始就妥协,还是到死都不妥协。

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没有赢的希望,那就一开始就妥协,省得受苦。如果有赢的可能,那就到死都不妥协,不妥协也就变得有价值了,可不能学那个烂女人,白白挨了打。

可是到底有没有赢的希望呢?这又是一个问题。

我总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思考,思考不完。

这样寂静的寂寞的时刻是最适宜思考的。

其实后来我发现我是一个善于妥协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时刻准备妥协的人。比如对卓一凡的妥协,对钱总的妥协,对周杨的妥协,对付清和李雪的妥协,还有对那个冤家警官的妥协。

我最终会不会妥协?

我正在认真地思考我自己的问题,忽然一个影子从窗口落了下去,接着就是闷闷的一声响。

我并没有在意是什么,直到听见窗外混乱的声音隐隐地传来的时候我才觉得可能是出大事了。

这里的窗口比正常的要高,我恰好看不见,于是屋子里四处看了看,便把床头的一个小桌子搬了过来。

我爬上桌子,从窗户看过去,因为我这里是第一楼,外面还看得清楚。

外面围了好多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是我看见了地上的两只脚,我敢肯定,是有人跳楼了。刚才经过我窗口的是一个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警察开始抬那个人,这个时候才分出一条空隙来,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仰面躺着的,怒睁着眼睛的人是谁。

竟然是郑生!

我腿一软,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我慌忙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崴了脚。

郑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自杀?他已经完全好了吗?可是他一直没稳定过,那么结局怎么会这样?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使劲砸着门,希望有个人来给我开门。

可能大家都在忙郑生的事,过了好久,终于有个人来了,问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