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别是滋味(第4/7页)

麝月想一想:“你是因为此毒才丧失了武功?”

李秀堂不语,却是默认。

“如何能解?”麝月认真道。

李秀堂摇摇头:“大概只有你的三哥秦珀知道。”

“三哥?竟是他?”

李秀堂点点头:“也是我大意了,不过我的性子恐怕的确不惹人喜欢,教众之中难免有叛徒,他们听信所谓入主中原,成为天下第一教派的承诺,认为我的反对是对天魔教的不作为,于是……竟是我最贴身的侍女对我下药,此毒性烈,我毕生功力随之而去……这样的毒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个毒……”麝月仔细回想,“我有所耳闻,是我们大良密药,是为了惩罚叛国武将,或是大内杀手所用,令其丧失武功,然后身体渐渐虚弱,丧失力气,直到连一杯水也端不起来,再到丝毫无法动弹,慢慢煎熬而死……”

“可是无解?”李秀堂平静问她。

这一次,换做麝月不语,的确无药可解。

“没什么,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等待死亡,早和晚都是一样。”李秀堂道,“只是,师傅将天魔教交给我,我教历代祖训,双玉合璧之日,便是我教听令之时,我违背祖训,无颜面对师傅。”

麝月疑惑道:“为何天魔教会有如此祖训。”

“我天魔教祖师因爱恋你秦家素翎公主,却因与素翎公主的私情,差点令素翎公主的弟弟失去太子之位,为了保住弟弟,素翎公主承担下所有罪名,在朝堂审判之时服毒自杀而死,祖师因教务未及赶到救援,深深懊悔,素翎公主死后,祖师一直辅佐其弟登上皇位,并亲自构建万无一失的城池,祖师临终之时,将凤凰珏交给其弟,令其世代相传……而我们天魔教也相应的……有了这样的祖训……”

李秀堂的话令麝月沉思。

的确,素翎公主她的确听母后说起过,但素翎公主的故事,却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是故意隐藏了去。

“天魔教师傅之恩、天下之义,还有……我那一己私情,终究无法周全了……”李秀堂清朗的目光望着麝月,那目光虽依然如水,却因虚弱而略微暗淡。

麝月刚要说话,李秀堂却突然目光一肃:“有人来了,快到我身边来。”

麝月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却依言靠在了李秀堂身边。

好一会儿,麝月才听见似有大批人马朝着这边而来,似乎越来越近。

李秀堂道:“如果没猜错,大概是玄澈吧?”

“玄澈?”麝月不可思议。

李秀堂道:“适才,玄冰洞塌陷,想必也是玄澈的杰作。”

“你是说三哥败了?”

“倒是未必,我天魔教众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打败,但双方定然已有一次激战……

李秀堂话音未落,只见洞穴口出突然火光通明,麝月咬紧嘴唇,莫名的有些紧张,然而脚步声只剩下一人。

麝月心跳如剧,看着那人影由远及近,火光渐渐明亮在眼前,麝月眼眸微眯,看过去,那火光之中,琥珀色眼眸被照得更加凛然。

那人战衣明亮,目光急切,望着自己,正是玄澈。

“玄澈……”麝月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开心,毕竟她与玄澈的这一次见面,有着太多的隔阂与痛苦。

她望着玄澈的眼睛,却想到那在痛苦中挣扎、却也无法保住的孩子。

思及此,麝月竟缓缓的低下了眼,语声竟也异常平静:“你来了……”

这样或许稀松平常的三个字,令玄澈心头一刺,他想过很多种麝月再见自己时的反应,却决计没有想到,这样平静又疏离的麝月会令他这样心痛。

他宁愿,麝月对他发脾气,宁愿麝月……恨她。

这样的她,依偎在李秀堂身边,令他感觉自己竟是多余的错觉。

“秦珀呢?”李秀堂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玄澈。

玄澈看一眼李秀堂,只见他一身白衣,长发披散,与昔日羽扇纶巾的他全然不同,只是那张俊秀的脸,清朗的目光未变,而气质却似乎多了几分邪气。

玄澈目光微微一瞥,望见地上银色面具,他忽然眸光一聚,惊讶的望向李秀堂,再看李秀堂那一身打扮,怎么不是当初天魔幽灵的披袍!

“你是……天魔幽灵?”玄澈不可思议的看着俊秀的李秀堂。

李秀堂依然云淡风轻:“对。”

玄澈惊异万分,他不否认,他曾很欣赏李秀堂,却也有一些嫉妒。

他嫉妒李秀堂来去自由,远离纷扰,似乎毫无束缚地活着。

原来,并不是这样。

“竟然会是你……”玄澈也很快平静下来,看向麝月,“麝月,跟我回去吧。”

“回去?”麝月反而惊讶,她惊讶的不是玄澈是否查清了什么,而是惊讶玄澈是否觉得自己真的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玄澈看得出来,麝月的冷淡。

“麝月……”

“如果,真的能回去,就好了……我宁愿……屈死在洛城,屈死在皇宫里,也不会走,这样就不会失去了我的孩子……”麝月说着,泪流不止,那身心的痛苦仿佛仍然剧烈地折磨着她,她身子微微颤抖着。

玄澈睁大双眼,走近一步,然而麝月却微微后退一步,望着玄澈的眼睛:“我还可以相信你回到你的身边吗?哪一天会不会因为我哪一个皇兄,或是大良那一个远亲,我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而你……又会认为我会和初雪一样,面对亲情和爱情,不能抉择,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麝月,我说过不要骗我,可你骗了我!所以我才会那样怀疑你,所以……”

“所以……我们的爱,我们所经历的种种都成为了虚无……我们曾经所说的誓言,在现实面前,在你的江山面前不堪一击。玄澈,也许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反而是对你的一种解脱……”

麝月泪流面面,玄澈似乎无言的看着她。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静默,曾相爱至深的两个人望着彼此。

他们心中各自苦悲着,纵然是那样信誓旦旦的爱着对方,其实,谁都无法给予谁全身心的信任,如果麝月足够信任玄澈便不会隐瞒三哥的事情,若玄澈信任麝月,即使麝月隐瞒了这件事,玄澈也会相信她不会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两个人的爱,有时就是这样无奈。

洞穴口外风瑟瑟,吹干麝月眼角的泪水,却吹不散俩人之间弥漫的悲伤。

李秀堂叹息一声:“信任与不信任是相对的,你们二人何必如此矫情……”

“是啊,很矫情,可是我们偏偏就都是这样矫情的人……”麝月微微苦笑。

玄澈刚欲言语,便听见洞口外似有一阵骚动。

随即侍从立即冲进洞中:“陛下,整个仙林都被天魔教众包围了,而且仙林之中,似乎有瘴气!现在已令全军做好防护,可已有不少人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