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纵使相逢应不识(第4/5页)

玄澈只想赶紧带麝月走,只道:“那你自己小心,今天,多谢。”

“好说。”

玄澈转身离开,麝月紧紧依偎着他,双臂搂着玄澈,长发垂落,夜风荡漾,李秀堂目送他们二人消失在宅院……

次日,天微明。

玄澈更衣上朝前,麝月方才幽幽醒转,玄澈坐在床边,轻抚她的脸:“有没有不舒服?”

麝月摇摇头,明眸却久久凝视着玄澈,好像许久不曾见过他。

“干吗盯着我看?”玄澈握住她的手,温柔道。

阳光打在玄澈如刻脸庞,暖阳照不透他琥珀色眸子。

“难以想象,世上竟真有如你这般俊美的男子。”麝月忽然说起,脸上微微泛红。

玄澈一怔,失笑道:“你第一天见我啊?只怕再过几年,再俊再美,你也要看腻了。”

麝月但笑不语,玄澈在她手背一吻:“我要上朝,等我回来。”

麝月点头,玄澈起身去了。

麝月敛住笑,又转身睡了一会儿,才起来。

身上有些酸痛,她坐在菱花镜前,对镜而望,妆台上只有零星几样胭脂水粉,饰品亦不是很多。

麝月轻抚自己脸颊,突然道:“来人。”

外殿婢女听了赶忙进来。

“姑娘。”婢女若兰,是最为聪明伶俐的。

麝月道:“为何胭脂水粉这样少?”

若兰看看身边的小南,道:“姑娘平日里也不大用……毕竟承天宫是陛下寝宫,平日的月例里……承天宫是没有的。”

“我现在要用。”麝月道。

若兰微微踌躇,看一眼小南,小南也是不知所措。

若兰忙道:“奴婢这就去帮姑娘拿。”

麝月点点头:“劳烦了。”

若兰匆忙忙要出门,却正撞见进门的初雪。

初雪道:“慌张张的去哪儿?”

若兰支吾:“奴婢参见雪璠公主。”

她悄悄回头看麝月,麝月亦走出来:“参见公主。”

初雪看看她:“这一大早儿是要干什么去?”

麝月道:“宫里头的胭脂不够用了,叫若兰去拿一些。”

初雪一怔,随即冷笑道:“麝月,你当自己是谁?你不过就是承天宫里一个婢女而已,别以为……你有什么不一样。”

她说着,捏起麝月尖削下颌:“我以为,你有我皇兄就够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初雪!”

突然,玄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干什么?”

帝王之威,令婢女内监们都不自觉后退数步。

初雪放开麝月,蔑然看玄澈:“今天,你可问错人了,你该问,你的女人想干什么。”

玄澈回头看麝月,麝月只低下头不语。

玄澈又看若兰,若兰战战兢兢,亦不语。

初雪道:“她嫌这宫中的胭脂不够用,差若兰去拿,看来,你宫里的婢女就是不同,身份尊贵恐怕是皇后也难及。”

玄澈凝眉,疑惑看麝月,麝月依然低头不语。

初雪笑笑:“对了,我今儿个来,是听说你前些日子为皇后解析了班昭的《女诫》?”

麝月这才抬头看初雪,初雪微笑:“我这儿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初雪走近麝月两步:“请问,七诫中叔妹篇何解?”

麝月一怔,看着初雪的目光渐渐沉冷。

她冷声说:“与丈夫兄弟姐妹相处之道,端在事事识大体、明大义,即使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万万不可一意孤行,而失去彼此之间的和睦。”

初雪笑着,看一眼玄澈:“哦?原来如此,行了,我回了。”

初雪盯着玄澈的眼睛:“看来,规矩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做,人果然是会变的,恃宠而骄什么的……也并非空穴来风……”

她话里有话,转身离开。

玄澈脸色阴暗,对若兰她们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玄澈走近麝月,麝月低头含泪,玄澈凝视她:“为何突然想要胭脂水粉?你平时不太用。”

麝月抬头,泪水落下:“我突然觉得自己很难看,你如此翩翩俊美,我觉得……”

她咬紧嘴唇,目光楚楚,玄澈拭去她脸颊泪水:“好了,是我疏忽了,只把你留在承天宫,却忘记了承天宫没有月例,以后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我也都会令人往承天宫送一份。”

麝月微笑,投入玄澈的怀抱:“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玄澈摇头:“初雪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麝月脸色冷下来:“我说,为何皇后会突然来请教我《女诫》,皇后才请教完,她就来了,想必是串通了的。”

玄澈眉心一蹙。

麝月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们请教的那几句,无一不是在讽刺麝月。

皇后那句单单听来,毫无问题,若是加上今天初雪的话,就显然有多少故意。

玄澈在她发上一吻,突然轻轻推起麝月,与她眸光相望:“你换了发香?”

麝月悠然微笑:“嗯,喜欢吗?”

玄澈不语,凝视她的脸,修长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鼻翼:“那天皇后请教的几句话,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也许是巧合,初雪我会去警告她。”

麝月委屈道:“怎么没什么?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这不是说我以色侍君,无德无言吗?”

玄澈笑了:“色?你觉得是吗?”

玄澈说着,挨近她的唇,在她唇瓣上一吻,熟悉的香气,不可思议的柔软。

他笑道:“还好你没事。”

他紧紧抱住她,麝月亦紧紧挨着他的肩头……

月冷星稀,阴云漂流,明日想必会有一场大雨。

“哥,那丫头用什么发香?你怎的没有为我准备?”

一女子气势汹汹的打开沉重的石门,大声质问。

石门后,是一间大石屋,屋内火光通明,立着三五个人。

见那女子进屋,纷纷恭敬道:“怀蕾公主。”

那女子不理,只向着正中间戴着半边黑丝面纱的男子而去,那男子,只露着右半边脸,嗓音微哑:“你急什么?他发现什么了?”

“那倒是没有,还好我应付的快,不过我觉得他有怀疑。”

怀蕾边说,边走到石屋中以玉石砌成的床,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女子,长发如墨,天姿国色,竟俨然与怀蕾一般模样。

怀蕾低头,捏起她一缕发:“麝月这丫头,真是好福气。”

那面纱男子道:“福气?你难道羡慕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怀蕾转头看那男子,挑唇:“我是羡慕她,可以拥有那么俊美的男人。”

那男子忽然哈哈大笑:“现在,那男人是你的了!”

怀蕾冷笑:“这倒是还要感谢你的精心部署,那个何东,虽然人不怎么老实,可毕竟是身边儿的,要不是他连皇后讨教的书句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咱们,今儿个我一准儿就被玄澈识破了,要说他还真是敏锐,我现在只怕他问起从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