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四章 哥哥(第4/7页)

“不就是说一句话吗?怎么就惹麻烦了?何桑,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你在陆彦回面前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以后请不要这样幼稚了。”介于戴默在,我不好多说什么。

戴默旅途疲惫,我们自然不好多打扰,一切事项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安排戴默在酒店住下,我开车送许至回去,又是一路无话。

在小区门口,我把他放下来,想了想,说:“医院的事还要麻烦你操心,我先谢过了,回头如果有钱方面的问题或者人情饭的开销,都算在我身上,我再给你。”

“我真心帮你,怎么会要你的钱?”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钱,已经欠了人情,能少欠一些是一些。”

“你还真是够冷漠的。”说着他下了车,“砰”一声把车门给关了。我脚下一踩油门,车就开了出去。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还站在刚才停车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开走。

回到家,我才刚进屋,陈阿姨就凑过来说:“太太怎么才回来?先生好像生气了,您赶紧上去看看。”

我推门进去,见陆彦回躺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看到我进来,他头也不抬。我拿了睡衣去洗澡,才刚放水,洗手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他倚着门问我:“你敢挂我的电话!活腻了?”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我尽量态度好些,好让他消气。

“不是说同事过生日吗?怎么当时你却在开车?”

“是同事过生日,不过其中一个同事临时有事要先走,我正好又开着车,就送了他一程。”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算平静。他看着我,探究地说:“那个声音,我听着有点儿耳熟,像一个人。”

“像谁?”

“你猜我觉得像谁?像是你的老相好你信不信?难道不是许至吗?”

“我怎么会跟许至在一起?”

我一边说一边挑着眉看他:“陆彦回,莫非你怕我被人抢走了,所以才会这样?”

“跟谁学的坏习惯,这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算了,懒得跟你说,去洗澡。”

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毕竟这样他就懒得跟我继续讨论了。

戴默和医院的医生商量了细节,我哥很快就被安排手术。不止是他一个人感到紧张,我也很紧张。我们兄妹俩一向相依为命,他的健康对我来说太过重要。

有人过来,许至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听他叫“陈院长”,我想应该就是帮忙安排病房和手术室的人,于是也站了起来。

果然,许至对我说:“何桑,这位就是陈院长。这一次的手术多亏了他费心帮忙。”

我赶紧说“谢谢”,他说希望我哥早点儿康复,又跟许至聊了几句才走。

手术终于结束了,戴默和另一名医生出来,拿下口罩相视一笑,对我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住院观察几天,手脚都打上石膏,应该就没问题了。不出两个月,应该就能行动自如了。”

这番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我再次表达了谢意。因为太激动,眼泪竟然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许至忽然伸手替我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我愣了一下,侧脸让了让,有些尴尬。

戴默冲着我眨眨眼睛:“他常跟我提起你,何桑,许至是真的喜欢你。”

我不再接口这个话题,只问他:“何时打石膏?”

另一个医生回答说:“已经在安排了。住院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等安排好了一切我才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累,晚上,我又梦到了她——小言。我已经很多天没有梦见过她了。此时,小言在我的梦里哭,一直叫我的名字,她说:“何桑,我死得好冤,都怪你,都怪你……”

我也跟着哭了起来,一直说“对不起”。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有些吓人。我又怕又心酸,冷汗直冒。有人拍着我的脸叫我:“何桑,醒醒。”我睁开眼睛,发现是陆彦回。他开了一盏台灯看着我,看到我醒了,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怎么,做噩梦了?我听见你一直哭。你梦到了什么,这么伤心?还一直喊着,说梦话。”

我拿被角擦擦眼泪,有气无力地说:“我梦到她了,她说她死得太冤,都怪我。”

他知道我说的是谁,一下子默不作声。我对陆彦回说:“其实我一直都想去死,我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苟活在这个世界上,感觉每一天都像是从她那里偷来的。”

陆彦回的声音不冷不热:“以后不准轻易说去死。你的命是用小言的命换来的,你要是敢寻死觅活,就是糟蹋了她的付出,那我就真的不会放过你了。”

我继续说:“我讨厌自己,好像是一个克星,谁跟我好我就克谁,总不能带给身边的人好运气,我是真的晦气。”

这样说着,我一下子哭出声来。也许是许久以来压抑的心情无法得到释放,此时有了一个契机,让我难以继续掩饰,只想好好哭一场。

陆彦回突然伸出手,把我往他怀里一搂,声音虽然有些威胁,却没有平日那样恶劣:“好了好了,深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不敢再哭出声,因为夜已经深了,只觉得新一轮的困意渐渐席卷而来,我竟然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沐浴露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陆彦回……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陆彦回的怀里,这才想起昨天夜里那么伤心地哭了好久,他竟然难得地有些温和,而我竟然在他的怀里这样睡了一夜。

他被我的动静弄醒,也睁开眼睛,和我四目相对。没来由地,我竟然有些心慌,赶紧坐起来穿衣服。

陆彦回却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何桑,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眼睛肿得跟死鱼眼一样,难看死了。”

我只好去洗手间一看,果然双眼又红又肿,连双眼皮也不见了。他走进来刷牙,又看了我一眼,更不高兴:“晚上还有个饭局要你跟我一起去的,这样怎么见人?”

“晚上有什么饭局?”

“我一个同学过生日,小范围地聚一聚。”

结果,这场饭局给我带来了大麻烦。

一个大包间,二十几个人,本来一直相安无事。

我和陆彦回特意带了蛋糕和红酒过去,气氛很热闹。我虽然跟他们不是很熟,但到底见过面,又经过陆彦回的介绍,也算相谈甚欢。

结果临近尾声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妇进来。我一看那个男的,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应该还说过话,就看到陆彦回好像也跟他挺熟的,举着杯子说:“老陈,你来迟了,得表示一下,三杯白的,先干了再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