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页)

萧永嘉耳语道:“回京口后,两人早些圆房。笼络男子之心的手段,自然远远不止房中之事,但无此,也是万万不可。记住了吗?”

洛神羞得不行,低头,连头发丝儿都不曾动一下。

萧永嘉凝视着女儿的模样,压下心底涌出的满腔酸楚和爱怜,将她搂在怀里。

“阿娘……”

片刻后,那阵羞意渐渐去后,洛神从母亲怀里坐直身子,唤了她一声。

见母亲望来,迟疑了下,轻声道:“阿娘,你教女儿的,女儿会记下。只是阿娘,女儿不懂,为何阿娘这些年来,却不肯和阿耶好呢?”

萧永嘉出神了片刻,笑了一笑。

“阿娘老了,这道理明白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这才要教你早早知道。你放心,阿娘如今很好,但你若能事事顺遂,阿娘则更无遗憾。懂吗?”

……

高府,高七早领人等候在大门之外,迎家主入内。

至晚,高峤在府上设了家宴,将包括高允、高胤在内的十数位重要的高氏族人以及子弟,皆唤来一道参筵。

高桓自然也在。见席间,大伯父谈笑风声,长公主面含微笑,二伯父虽没大伯父那般的好脸色,但对着李穆,总算能够正眼相看了,至于族中其余之人,因家主高峤显是认下这女婿了,李穆本人,无论谈吐、进退、举手投足,皆大家风范,何况还有先前那一战之名,谁人还会悖逆高峤,敢对他的女婿露出半分不敬之色?

高桓心中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移除,松了一口气。

一场家宴,可谓是人人尽兴,至戌时末,众人方醉醺醺地散了,被各自家人扶持而去。

这样的家宴,除了萧永嘉,高家女孩儿自不会混坐其间。洛神早早地收拾好了明日要带上路的行装,沐浴后,上了床,趴在枕上,翻着闲书,读着读着,渐渐却走起了神儿。

白天回来路上来自母亲的叮嘱,悄悄地浮上了心头,叫她有些心神不宁。

不管出于何种缘故,阿耶阿娘是接纳李穆这个女婿了。

虽然每每想起陆柬之,他离去那夜的那个孤单背影,至今还是叫她黯然,心里很是难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或许就像阿娘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和陆大兄无缘。往后,倘若再无变数,李穆应就是她这一生的郎君了。

阿娘的那些话,她有些懂,却又似懂非懂。

但她被阿娘的话给影响了心绪,这却是真的。

想到今晚上,她又要独自和李穆共处一室,忽就紧张了,再无先前的坦然,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郎君回了!”

门外忽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洛神的心倏然一跳,慌忙丢开书,翻了个身,朝里睡去,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入眠。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阵同样放得极轻的脚步之声。

洛神辨出,那是李穆的脚步声。

片刻后,他从浴房出来,似乎迟疑了片刻,熄了灯,随后走了过来。

他轻轻地躺了上来。

洛神一直闭着眼睛。

也一直没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这一夜,她起先装睡,后来渐渐真的累了,一觉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身边又不见他人了,空荡荡的。

洛神心下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淡淡失望,坐床上发呆了片刻,忽想到今日一早还要辞别父母随他去往京口,这才下床唤人。梳洗打扮完毕,正要出去,看到李穆进屋了,便停住脚步。

他今日穿着朝廷上三品武官的公服,皂缘织暗锦的青袍,腰束一条鞶带,人看起来极是精神,站在那里,稍稍打量了她一眼,微笑道:“我方才从宫里出来,已向陛下辞谢过了。你这里若妥了,我便带你去和岳父母辞别,回京口了?”

洛神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

建康到京口,倘李穆自己骑马上路,最迟三天日也就到了。因带洛神通行,走的自然还是更为舒适的水路。

高峤将女儿女婿送至门外,李穆和洛神向他辞别,他命高胤高桓兄弟代自己将夫妇送至乘船码头,待一行人去了,回来,寻到萧永嘉。

见她一人坐在屋里,背影一动不动,迟疑了下,走到她的身旁,劝道:“好在京口不算太远,日后你若想阿弥了,再接她过来便是。李母乃通情达理之人,开口也是方便。”

萧永嘉淡淡一笑,没应他。

高峤记着昨日她脸色不大好,仿佛病了,自己回来后,忙这忙那,家宴毕,她径直回屋,待自己回房时,已是不早,她已躺下睡着了,一脸的倦色,当时便也没敢扰她,此刻终于寻到了机会说话,遂问:“昨日一早,我便见你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妥?若哪里不好,须得及早请太医诊治。”

萧永嘉道:“劳你牵挂。我无不好。”

高峤沉默了片刻,又道:“对了,前夜见陛下,陛下叫我向你传话,问好。”

萧永嘉点头:“有劳。”

夫妇相对,再无别话。高峤立了片刻,忽想起青溪园一事,忙又道:“前夜青溪园失火之事,你知道了吧?郁林王府丧事往来,你不必费心,我已叮嘱高七,他会办妥。”

萧永嘉凝视着他,半晌不语。

高峤见她盯着自己,目光古怪,似在出神,一时也吃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阿令,你这么瞧我做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萧永嘉仿佛回过了神,转过脸。

“我去白鹭洲住几日,有些事,等我想清楚了,我再寻你说。”

她起了身,从高峤身边经过,走了过去。

……

高胤高桓将李穆和洛神送至码头,辞别过后,船离了岸,顺着江流渐渐远去。

码头附近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慕容替坐在江边一座酒楼的二楼雅间靠窗位置,杯酒独酌,视线跟随着那艘朝着京口而去的船影,紫眸淡漠。

一个身穿寻常衣裳的男子上楼入内,取下头笠,却是许约。

慕容替收回视线,脸上露出恭敬笑容,起身请他入座。

许约道:“兄长叫我转告,高峤在陛下面前,进对你不利不言,好在陛下并未听从。往后你自己当心,高峤恐怕不会死心。”

慕容替行礼:“多谢使君相告。”

“人言慕容家男女,皆为天生尤物,果然名不虚传……”

许约望着对面慕容替的一张俊脸,眼里露出狎戏的目光。

“陛下已许久未食五食散,和你献上的美人共度一夜,便又复食。很好。只要你们忠心办事,太子早日继位,必依先前诺言,借你兵马。”

慕容替目露感激之色,跪于席上,俯身叩拜。

许约凑过去,低声道:“这种小事,本也无需我自己来,只是敬你也是个人物,这才亲自相告。我对你的一番好意,你可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