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金秋时节(第2/3页)

“去准备吧。”

“是。”

大长公主把秋游的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兴趣也来了,笑吟吟过来邀丈夫选一天也出去游玩。萧司空才把儿子们交代完,听大长公主如是说,笑道:“夫人,再容我几年,我专一陪夫人。”

大长公主道:“是啊,再过个几年,三郎诸般事务也娴熟了,你就不用这么忙啦。”

萧司空道:“我让大郎把阿宏的婚事准备起来,他也该出仕了。”

“这个事儿你定就行啦。”

“今年,把女婿们调回来吧,你想女儿们吗?”

大长公主大喜:“你怎么想通了啦?我就说,黄赞欺人太甚,是得把他们都叫回来!”

萧司空只是笑。他原本计划的退休日期是桓嶷登基后三到五年,现在则打算明年把事务都料理完之后就提出休致。在休致之前,他既要把儿孙辈安排好,更要为萧礼做好准备。萧礼即便不是他儿子,萧司空也觉得萧礼是个执政的苗子,既然如此,就得为萧礼铺好路。别等萧礼进了政事堂,要跟黄赞打擂台了,左右一看,没帮手。

至于大长公主……萧司空心里叹了一口气:【休致之后,我有的是功夫可以负荆请罪。唉。】大长公主如果知道他要休致,恐怕是不会同意的。别的事情可以劝得动她,休致却不在其中。

大长公主还被蒙在鼓里,喜孜孜地计划着秋游,她的侄孙桓嶷却已经出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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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嶷跟政事堂闹了一回小别扭,最后双方互搭台阶,总算一起下来了,没有在大众面前表演皇帝与执政互殴的第一回 合。也因为这一次小别扭,桓嶷又看明白了一些事情,也对之前的计划做了一点变通。

梁玉给的建议不错,亲自考核地方官,在考核的过程中显示出自己的才学,则不但可以黜落不称职者,也可以令称职者知道新君的本领,从此归心。同时,也可以让执政们看到他的能力,不再把他当个“少东家”来看。亲自黜落、选拔人才之后,也给新科进士们腾出更多的位置来,安排了他们,就又可以开科取士了。

一举数得。

桓嶷别扭完了之后,朝廷政务他依旧没有过问太多,又召了在东宫时的师傅们,让他们照旧讲课。皇帝上课不像太子,他听课全凭自己高兴,每天早朝处理完政务之后,听半天课,招待师傅们一顿午饭,下午他就不上这个课了。

下午他会召见比如纪申、严礼这些人,向他们请教他们是怎么选拔官员的。当太子的时候,他已接触到了政务,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不明白的就问,时常将人问得汗流夹背。纪申才从边州回来没多久,严礼却是久不做地方官了,考核地方官他很在行,地方官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严礼就不知道了。

纪申先发现了问题,桓嶷不止是想知道“选拔标准”,还想对“地方官”了解得更详细,直言不讳地问:“圣人是否想要知道地方官是如何做事的?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桓嶷道:“是。”

纪申道:“那圣人就要知道,地方官的处境。知道他们有什么难题。朝廷的考核是一样,治下的百姓又是一样,自己的仕途、风俗、天时、中枢执政蠢不蠢、天子是不是任性……”

“咳咳!纪公先前并没有对我讲这些。”

纪申正色地道:“何人不难?何事不难?臣为执政,就要严格要求他们,这些难题都是要自己克服的。如果这些都做不到,要他们何用?无用之人为官,岂不是祸国殃民?陛下是应该知道官员的难处,也应该爱护官员,待他们却应该犹如严父对待爱子。”

“嗯嗯。”

与纪申谈过之后,桓嶷稍一思索,对孙顺道:“你与我出去一趟,悄悄的,不要惊动别人。”

孙顺的脸马上绿了:“圣人,圣人出宫怎么可能‘不惊动别人’呢?”把门的就得把皇帝给拦回来!还有安全的问题,等等。

桓嶷道:“连你也学会跟我说反话了。算了,那轻车简从。”

孙顺小心地问道:“您要去哪里呢?”

桓嶷仰着脸,想了一下,道:“去看看我女婿长得怎么样了。”他想起来了,袁樵不就是跑楣县当过县令的吗?现在还做着万年县令。繁华与偏僻,袁樵都呆过,且政绩不错,就问他了!

桓嶷就到了袁府。

袁府上下都不信他是来“看女婿”的,他女婿就知道吃、睡、哭,话还不会说呢,看什么看?

梁玉担心他是不是在宫里又闹什么小别扭了,难得地不安了一回。及桓嶷出现,意思意思地看了一眼极不给面子哭给他看的婴儿之后,说了要见袁樵的意思。梁玉才想:【哦!意料之中。】

以桓嶷近来的作风看,他是要培养自己得用的官员。陆皇后的父亲升了,进士选官的名次他亲自排定了,如果近期内不轮到袁樵,梁玉就要以为自己是哪里惹人厌了。袁樵无论出身、能力、经历,以及与桓嶷的关系,都不应该还被按着。

她猜得也对也不对,桓嶷是打算用袁樵,但是不打算现在马上就升他。袁樵太年轻了,他已经做到了许多人四十岁都未必有的位置,而他还不到三十岁。桓嶷打算让袁樵把万年县的任期做满,然后再干上一、两任,凑到三十岁,再把他调回中枢任职。过一阵再放个刺史或者节度使之类,再收回来就是六部九卿往上熬。如果那时候袁樵一切素质都合适,就让他进政事堂。

这个打算不好现在就对梁玉讲,桓嶷只透露了自己想了解地方官实际情况的意愿。梁玉笑道:“这个好办,让他对你讲就是了。”

须臾,袁樵被召了回来。他与桓嶷见面多了,晋见皇帝的紧张之情渐渐淡去,每次最大的乐趣就在于猜桓嶷这回又要来干什么了。他比梁玉更熟悉朝廷的游戏规则,算准自己近期不会有大的变动,事先并没有马上升官的企盼,当桓嶷开口问他地方官生活的时候,袁樵并没有失望之情,而是中规中矩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桓嶷自幼生长在宫廷,不能说完全不知人间疾苦,但是与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相较,确可称为“无知”。他很有兴趣地听袁樵讲与小吏鸡同鸭讲,全城找不到几个能够把官话讲清爽的人,听袁樵讲陋俗、讲陋俗之下的无奈……

渐渐地听入了迷,就像小的时候听母亲讲乡间生活一样,很遥远,又很有趣。

他听袁樵讲梁玉带着袁家父子去种田,听袁樵讲亲自到修渠的工地,忽然笑道:“原来不止你是三姨的先生,三姨也教你不少。三姨呢?”又向梁玉打听。

此后,桓嶷又看了几回女婿,听袁樵说万年县的情况——京城权贵多如狗,难!梁玉却又说:“说这么多做什么?三郎,你悄悄往万年县走一遭,不就知道了?”桓嶷竟真的去了一趟万年县衙,小声嘀咕一声:“有些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