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此物该杀(第4/5页)

萧司空躬身道:“圣人,若袁樵所报属实,需要大臣坐镇,臣举纪申!”得想办法把纪申给调到中枢来,有一个平乱的功劳打底,大家面子上都说得过去。

黄赞忙说:“臣附议!”

裴喻也道:“臣附议。”

桓琚道:“还不至于此嘛。楣州路远,纪申也有些年纪了,不要再奔波了。”先在边州呆着,缓个差不多了再召回京。或者留给儿子召他进京,让他受桓嶷的恩典,也可以好好为桓嶷办事。

说完一句,桓琚又想起来袁樵了:“让崔颖告诉袁樵,给我好好把楣州治理好,治理不好他就不用回来了!”

程为一悄悄地瘪一瘪嘴:【圣人,从不用回来,到治理不好就不用回来,您下一句是不是要马上召回来了呢?】

桓琚下一句是:“不要声张,现在就去准备,去办!”快过年了,八方来朝的时候闹事,皇帝不要脸啊?

众臣一齐应声,飞快地动了起来。萧司空第一件事就去查楣州的情况,先把楣州历年官员的情况捋了一回,转头便回来两仪殿求见。此时,桓嶷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救桓琚把他三姨给放回来:“三姨是初犯,又受了这样的惊吓,吃的教训也够了。如今楣州这般严峻,阿爹,把三姨赦回来吧。”

桓琚正犹豫,他是放人去受教训的,真要死了,也不能说不可惜。

萧司空一脸的凝重,大步进来:“圣人、殿下,眼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臣方才去查了楣州历年官员任职,如今楣州四县,县令缺其一。楣州刺史十年间换了七任,楣县更糟,还有不曾到任的官员。”

这下连桓嶷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这代表着楣州的政策就没有一个延续性。正常一任官员是三年,连任六年,官员总是换,民心也不安稳。这样的情况下,楣州还在运行!怎么运行的?可以认为楣州顺服,也可以认为是当地的势力在维持它的运行。但这不是“王化”。

桓嶷心里焦急也不敢吱声了,此时黄赞又来了:“楣州又有急报!”

“又有?”桓嶷惊呼。

算来是第三波了,第一波,不是走的紧急公文的路子,所以被第二波的紧急文书赶上,这是正常的。如果第三波只比第二波晚了半天,就代表它的内容更骇人!

桓琚道:“呈上来!!!”

黄赞低声对萧司空道:“他们联名,那个土司是假冒的,求见了那位娘子,以重礼贿赂,求那位娘子为他讨情,想献上万户,求个世袭的土司。”

萧司空骂道:“他做梦!”

梁玉的信写得简洁:憋信这货!他还说毕喜不是他的人呢,我在毕喜宅子里把美娘搜出来了!他嘴里全是哄鬼的话!他那长相一看就不是土人。美娘我藏起来了,要证人也是有的。随信附上他自己写的情况介绍,你们看着办吧。你们要是信了,别说我认识你们。

何刺史、王司马、袁樵三人则联名上书,表示楣州积弊已久,只靠他们恐怕不行,最好能调一下附近的驻军以作威慑之用,他们才好“清查户口”。他们已经借口整顿流人在做准备了,但是真不一定扛得下来,杨仕达两代经营了三、四十年,地面上比他们玩得溜。这跟平地上不一样,平地上把头子逮过来,底下的人就老实。这个一散就散到山里去了,那不要成山匪了?一万户哎,鸡飞狗跳得多大的乱子?

杨仕达现在没谋反,但是要防着他狗急跳墙,一旦跑进深山盘踞,这就真要成土司了。

桓琚道:“成安县公,宗室英者,命其领兵两万前往。崔颖呢?”

裴喻一脚迈进门槛,不及行礼,答道:“已经带人上路了。”

桓琚道:“也罢,让他去吧,都历练历练。”说完,很是恼火,借机敲打了一番,“承平日久,我们都松懈了!楣州一地如此,各地方呢?年轻的时候听说过‘政令不下县’,我还不信,现在终于是信了。”

皇帝在上面絮叨,中书舍人笔走龙蛇,一封封的敕书草拟了出去,桓琚就手看完交给萧司空、黄赞等人签了字,自己也签字,飞速地发了下去。

桓琚签完了字,又接着絮叨:“糜烂,糜烂了呀!”

萧司空等请罪,桓嶷则劝道:“阿爹,如杨仕达这般蠢人也是罕见的。”还真敢跟朝廷谈条件,他以为他是谁?

桓琚一心想给儿子一个太平天下,却屡遭打脸,如今火气极盛:“这个东西该死了!夷他九族!楣州杨氏呢?干什么吃的?让他们将功折罪!成安公呢?让他快点上路!”

成安县公人眼下不在京城里住,须得先发文给他,征他入京领命。他点起自己的随从,到兵部等处领相应的文书符印——他平时手上没有太多兵马,得现调。拿着相关文书符印到楣州附近,与就近调集州府的兵马汇合,凑个两万,然后整军出发。在粮草辎重都顺利的情况下,从下令到出发得个两三天的时间,再着急也得走完这几步。

桓琚发完一通脾气,火气消了,冷静回来了,自己先笑:“老了老了,失态了,失态了,本不是什么大事。让成安县公着紧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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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县公接到文书之后大喜:“功劳来了!取我的铠甲来!”

宗室想立功也不大容易,太平年月很难有正经的功劳可立。爵位往下传几代,到了儿孙就泯灭了,一旦有了机会就得可着劲儿地攒功劳。成安县公往镜子里一照,好威风一个将军!他笑了。

左右照了两下,却有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太夫人听到消息,说要绝食!”

老婆闹是可以骂,老娘绝食只有哄着。成安县公跑到太夫人杜氏所居的佛堂里,只见母亲跪在白衣大士面前流泪。成公县令的膝盖也软了,吧唧跪了下来:“阿娘,这是为了什么呀?儿为国立功,封妻荫子,这是好事呀,并不危险的!”

杜氏唤着他的小名:“元哥。”

小名元哥的成安县公桓晃跪在母亲面前:“哎,阿娘,您这是怎么了?”初时的心慌之后他想起来了,他的母亲可不是一个看着儿子出征就会流泪的人呀。

杜氏原本对着菩萨拜,就着跪拜的姿势挪动膝盖,她正面冲儿子了!她还跪着!桓晃吓得伏在地上:“阿娘,阿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折煞儿子了。”

杜氏道:“我自嫁与你父亲,四十年来勤勉克己,可有越礼之处?”

“没、没有的!”

“可曾提过什么要求?”

“没、没有的。”

“我现在有一个心愿,你能为我完成吗?”

桓晃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阿娘,您有话还请起来吩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