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吃瘪(第2/2页)

正人君子的观念被媚门妖女颠覆,顾行知彻底震惊了,季遥歌催促他:“你傻啊,还不跑!”声音就响在他耳畔,温热的气息拂面而过,绵软的身体贴着背——五百年,他都没和哪个女人如此亲密过,白韵与他之间克制守礼,哪怕她碎丹后性情略有变化,除了偶尔的轻拥外,亦无出格的举动。

身后的严逊却只知眼前突然失去顾行知的身影,连气息都一并消失,他恐今夜与应霜之事叫人偷听了去,杀心大起,知道二人有隐匿形踪的法宝,他祭出件黝黑法宝,以最快的速度释放。一瞬间,整个山坡气场顿变,肃杀幽寒,桀桀怪笑四涌,仿佛百鬼齐出,朝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无差别大范围攻去。

季遥歌回头,只看到一片黑雾朝他们涌来,也不清楚这是何法术,只觉得背心发冷。顾行知却已感受到可怕的力量,他再顾不上纠结和季遥歌的这点亲近,周身浮现出一层海浪,越聚越大,越来越汹涌——

哗!

黑雾撞上海浪,溅起满天水珠,整片燕尾坡纷纷扬扬下起雨来。严逊朝黑雾消散的方向疾奔了几步,骨剑凌空挥了两下,眉头凝上怒意。

人还是逃走了。

————

咳。

季遥歌趴在顾行知背上,头软绵绵垂下,唇瓣有血丝溢出。

仅管顾行知已经抵御下严逊的法术,但两股力量撞在一起时,仍旧震伤修为还不够的季遥歌,她实际上是以自己的后背,替顾行知挡下了这股力量。

顾行知确认摆脱严逊后,挑了处隐蔽的山崖落下。天已擦亮,山林笼在灰蒙蒙的光线里,顾行知将季遥歌靠着山壁放下,季遥歌扶着山壁站好,用力嗽了两声,一转眼看见顾行知已经离自己四五步远,那避之唯恐不及的迂腐模样,让她不小心笑出声来。声音越笑越大,越来越没顾忌,在清晨静谧的空气像串跳动的玉珠。

“别笑了!”顾行知被她笑得面皮薄红,有些窘迫恼怒——是种被人窥破心事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偏偏她对他的怒火毫不在意,一边笑一边把他的斗篷解下丢还给他,自己仍扶着墙,歪着头笑,眼眸斜眯,媚眼如丝的味道,笑得有些挑衅,也有些逗引,又是一身的火红,看着便带几分肆意而行的妖邪媚惑。

“你在严逊那里探出什么消息?”顾行知板着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她。

“我没答应要把探到的消息告诉你。”季遥歌暗暗运气修复化解被震伤的经脉,脸上仍挂着笑。她有种逗弄老实人的快/感,她以前不会这样对他的,但现在……她好像朝着一个连她自己都陌生的方向撒欢而去,拉不回来。

顾行知对上她,那怒火像秀才遇到兵的憋屈,没有道理可讲,她和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和白韵的差别就更大了,他束手无策。

“季遥歌!”他只能叫她的名字,恨得牙痒。

季遥歌斜睨他:“你想知道也行,只要你告诉我你和三宗弟子来此的目的,万仞山打算在啼鱼州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打灵海的主意?你告诉我,我就和你交换。”

顾行知渐渐冷静,眼眸里呈现的那丝鲜活的怒火被疏冷取代:“应霜将消息传回鬼域引来萧无珩,这等同于你们赤秀宫与鬼域勾结,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你可知赤秀宫会有什么下场?”

“你威胁我?”季遥歌直起身来,“这是我们赤秀宫的事,与你无关。”

说白了,那是应霜的选择,她在做这件事时就应该料到有什么后果,但仍旧一意孤行,作为普通弟子的季遥歌,自然不会替她承担这分责任。

受损的经脉被真气贯通,她觉得痛苦减轻许多,才踱到顾行知身边,将指间夹的一方符纸扔给他:“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安排,说服那位前辈见你,不过需要点时间,有消息了我会以符传音给你。”

“要多长时间?”顾行知问道。

“五天左右。”

“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

“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季遥歌转头,微笑着将自己的双手握拳递出,“要不……你把我绑了带走?”

“……”顾行知觉得她无赖得让人恼火。

“不绑?那我走了。等我消息。”季遥歌收回手,迈步。

“五天内若没消息,我会去找你。”顾行知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季遥歌挥挥手:“再会,顾道友。”

火红的身影一跃,人便消失在崖顶。

————

风声呼啸而过,季遥歌边飞边将兜帽拢紧,目光直视前方。

没想到这趟赴约竟有意外收获——灵海的秘密曝露得越来越多,但她还是疏忽了,从应霜故意将任仲平交给啼鱼山主时,她就该有所警觉,这是场蓄谋已久的计划。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无用,如今从严逊的记忆里,她已经可以确定,她师公万岩与严逊都是鬼域炽婴族人,当初是带着打开灵海入口的法器逃到啼鱼州,在这里寻找灵海的入口。大约一千年前,灵海禁阵开启的时候,万岩不知为何失踪,生死不明,而他的失踪极可能与灵海有关,以至应霜和严逊暗中找了这么多年,却又不敢对外声张。

这些前因后果还算容易联系,而季遥歌现在最在意的,是她在严逊记忆里看到的最后那个画面——

应霜痛哭,而万岩消失的场景。

那个画面,莫名的有些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回到赤秀宫时,她立刻遁入自己洞府,将腰间玉管打开一倒。

“高八斗,快出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蠹虫懒洋洋地飞出来,没有好脸色——商量个屁!这么些年,但凡她找他,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