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3/3页)

唐泛的病好得差不多了,病号自然也泡不下去了,就算他师兄是顺天府尹,该上的班还是得上,于是又恢复了“顺天府——家”这种两点一线的日常生活。

丘濬一家出京那天,他也去送行了。

吵架归吵架,分歧归分歧,师生名分和情分摆在那里,总不能因为怕被甩脸色就不去了。

丘濬也没想到前几日才跟唐泛这个学生不欢而散,送行的时候他还会过来。

他在京中的学生和朋友不多,能来送行的更少。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也不是因为丘濬的人缘太糟糕,而是大家都很识时务。

潘宾借故避嫌了,虽说是因为要坐衙来不了,但实际上他也是怕得罪皇帝。

丘濬并不怪他,身在官场,总有许多不得已,再说那天潘宾已经上过一回门了,也算尽了弟子的心意。

但唐泛和谢迁等人却来了。

他们是跟唐泛同一年中进士的,跟唐泛这种后来另外又收作入室弟子的人不同,丘濬只能算作他们的座师。

这使得丘濬有些感动,对唐泛的脸色也不像那天那么难看了,还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了一番。

丘濬道:“你那日的话,我仔细想过了,虽说与我意见不同,但也可以看出你是用心想过的,我自己做官不行,也不会强求学生要与我一样不识时务,但凡你心中有国家百姓,做事不要光想着自己,就算是不负我所望了。”

唐泛也没想到平素固执的老师这次竟然会如此开通,也许是被贬出京的事情让他看开了,老头儿今日并不那么顽固了,反倒有几分开明。

他的授业恩师不止一位,但丘濬是他十分敬重的一位,自然不愿意因为政见不同而坏了师生情分,闻言就朝丘濬长揖道:“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几人又说了几句,眼看天色不早,丘濬就在丘家人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丘濬历年治学,家中称不上大富大贵,几辆马车除了装人就是装书。

鞭子抽在马背上,车夫一声吆喝,马车辘辘前行,逐渐在唐泛等人的视线中远去。

潘宾虽为顺天府尹,但这个官职在京城里其实算不上什么,也照拂不了唐泛,像上次汪直伸一伸手指,他就吓得半死,还要将唐泛推出去应付汪直。

而丘濬看似官职不显,但其实他文声显赫,在官场上也素有清名,人的名,树的影,他一日在北京,也能充当唐泛他们的背景,如今他这一走,他们可就真正算是无依无靠了。

眼看别人的授业恩师和座师,要么入内阁,要么在六部当尚书侍郎,谢迁唐泛他们这一科,还真称得上命途多舛。

等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唐泛他们才开始往回走。

谢迁拍拍他的肩膀:“要不等京察之后,你找找门路,申请调回翰林院罢?咱们翰林院自从少了你,真别说,每天还怪冷清的。”

“就是啊,”王鏊也跟着笑道,“原本还挺高兴的,起码大家出去吃饭的时候,少了一个罪爱吃的,觉得总算可以吃多点了,没想到没了你的调剂当佐料,吃酒也没味道了!”

唐泛斜睨了这帮家伙一眼:“你们就跟着挤兑我罢!”

谢迁道:“济之可没说大话,现在确实如此,尤其是刘戬那家伙,成日里满腔怨言,说我们不晓得还要在翰林院熬多少年,倒有些羡慕你这个走出去的人了!”

天气一冷,天色就跟着晦暗起来,这阵子都很少再看见阳光灿烂的日子。

送走了老师,耳边听着谢迁他们一边抱怨着翰林院的清苦郁闷,唐泛却没有想象中的低落。

只因先前跟隋州的一席长谈,让他实在获益匪浅。

信念一旦坚定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再跟着动摇迟疑了。

他的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距离东宫案已经有一段时间,汪直早已离开京城,前往北边,他之前许诺的,给唐泛提一提品级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消息,仿佛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但唐泛并不在意,每日依旧为了顺天府的公务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样的忙碌中,衙门封印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唐泛他们正式迎来了年假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菌:隋百户,有人喊你是锦衣卫草,你怎么看?

隋州:那他们喊汪直什么?

作者菌:汪公公呗,咋了?

隋州:我觉得跟润青喊同一个称呼就可以了。

作者菌:你让读者喊汪公吗,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尊重汪公公啊!

隋州(冷静地):不是,叫他汪攻,时时提醒他的缺憾。

作者菌:……(好毒,最毒莫若面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