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放血疗法(第2/3页)

爱丽丝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烧,教堂病房的教士和修女们也不会让乔治牧师和爱丽丝真的去碰触病人。妈妈一看爱丽丝发烧了,急得当晚就叫雅各布去请了医生。

等医生来了,也没法知道是什么病,于是就决定先放血,看看她会不会退烧。

放血的原理是基于此时医学认为发烧是疾病导致体内血气过多,放血可以将导致疾病的细菌带走,列文虎克生于1632年,这个时候英国的医生都已经用上了显微镜,但也才到“之所以然,但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

爱丽丝烧得迷迷糊糊的,见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个黄铜的小方块,哑着嗓子,对席德妮说,要她叫医生一定先给放血刀消毒。

医生一脸莫名,说什么是“消毒”?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用的,没听说还需要什么消毒。

席德妮叫凯特端来一只干净的瓷碗,倒了一碗蒸馏过的高浓度酒精,将放血刀泡在酒精里,看着手表,泡了30分钟,才让医生拿走放血刀。

黄铜放血刀是一个接近正方体的小块,贴在手臂皮肤上,冷冰冰的,很舒服。

医生按动按钮,贴着皮肤的一面弹出4片刀片,猛地在爱丽丝手臂上割出4个刀口。

放血刀拿走了,手臂上的伤口汩汩的流出暗红色的血。

凯特拿了一只黄铜脸盆搁在她手臂下,血不断的滴到脸盆里。

爱丽丝甚至都不觉得痛。

*

放血疗法虽然不科学,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更科学的方法,只好被放血了。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让妈妈感到安心。

妈妈半晚上没睡,守在她床边。

凯特一直在给她换额头的毛巾,用温水打湿毛巾;为此女仆半夜起来烧水,灌进保温瓶里,拿到爱丽丝的卧室。

到了第二天上午,爱丽丝的体温降下来一度,精神好了一些,嚷嚷着饿了,但真端了饭菜上来,她又苦着脸说吃不下没胃口。

昨晚放血的刀口很细,放血的部位也是有定规的,不会因此割到手臂上的大血管,流了一会儿血,伤口凝结收口。席德妮还按照爱丽丝的吩咐,在放血刀割伤她手臂之前用酒精棉球消毒手臂,伤口收口之后,用酒精棉球快速擦拭伤口,再用干净纱布擦拭。

到了半夜,爱丽丝的体温又升上去了,到了40度。

于是医生又被半夜找来,换了一只手臂放血。

她病情反反复复,发烧一周,都是白天体温稍降,晚上又升了上去,爱丽丝很担心是不是得了脑膜炎之类的,搞不好要烧成个傻子,担忧得不行。

两只手臂又放了一轮血,她就再也不愿放血了,这没等病好,放血放成了木乃伊,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她终于不发烧了,乔治牧师不知为何,也病倒了。

也是白天体温稍降,晚上又升了上去。也是采用了放血疗法,但毕竟乔治牧师年老体衰,比不得爱丽丝还很年轻,体质好。

爱丽丝渐渐好了起来,发烧的时候吃得不多,瘦了几磅,渐渐的也长了回来。

但乔治牧师一直发烧,体温徘徊在38度到39、40度,渐渐瘦了,起不来床。

亨利急得不行,差不多把伦敦所有有名的医生都请回家来给父亲看病,但热度退不下去,显然情况不妙。

两个大女儿轮流照看着父亲,奥斯汀太太每天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伊丽莎本来说好了春天就搬回伦敦,现在也没法搬回去,每天白天过来接替凯茜和简,变成三个人照看乔治牧师。

奥斯汀太太不让爱丽丝去照顾乔治牧师,说她还没有痊愈,身体虚弱,不要再病倒了,怕她再被传染。

爱丽丝闷在自己房间里,妈妈不让她外出,只有天气晴朗的时候能中午在外面草坪上散散步、晒晒太阳,连骑马都不准许。她郁闷的给伊沃写信,说病了一次,父亲也病倒了,妈妈都不让她出门了。

伊沃是在她病好了之后才知道她病了一场,写信抱怨她就应该及时告诉他,这样他就能从牛津跑过来看她。

到底还是在3月底过来一趟,待了一周。

来了奥斯汀家,先去探望乔治牧师,大为吃惊几个月不见,乔治牧师竟然如此衰老,瘦得皮包骨头,精神极差。

他很是难过,这不用多少医学常识也能看出来,乔治牧师身体不行了,不久于人世。

乔治牧师是精神不济,但还不至于病的糊涂了,他看到是伊沃,勉强一笑,“young man,你是不是该有什么话对我说?”

他动了动手指,示意守在床边的凯茜离开。

凯茜也知道这时候乔治牧师是要跟伊沃单独说话,很快离开了。

伊沃在凯茜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

“奥斯汀先生——”他难过得低下了头,“我本想再过两年再来请求您的同意,爱丽丝……爱丽丝希望能在您身边多留几年。”

“爱丽丝……你得确定她真的喜欢你。”

“我确定。”他忙说:“我也确定我很喜欢她,不是,是很爱她。”

“那你要知道,爱意味着责任,你得发誓,一辈子照顾她、爱她,绝不能违背你在结婚礼坛上许下的誓言。”

“我发誓,先生,我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她、爱她,绝不背叛她。我请求您的允许,先生,允许我向您的女儿爱丽丝求婚。”

“你可以去向爱丽丝求婚,伊沃,你是个可爱的孩子,我真希望见到你跟我的宝贝结婚的那一幕,但你知道爱丽丝是个太有主意的女孩,她——”乔治牧师停下来,咳嗽了好一会儿。

伊沃忙从旁边小桌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凯茜进来了,喂乔治牧师喝了水,低声说:“别说这么多话,伊沃会留下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乔治牧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

次日白天,伊丽莎过来接了凯茜的班,凯茜回房睡了半天,中午起来,在外面草坪上找到爱丽丝。

伊沃正陪着她晒太阳,她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俩人低声说话。

见到凯茜过来,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奥斯汀先生他——”

爱丽丝也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了一圈。

凯茜忙说:“不是不是,我来找爱丽丝。”

伊沃拿起爱丽丝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我先走开一下。”

爱丽丝点点头。

凯茜望着伊沃走远了,这才坐下来,“爱丽丝——”

她叹了一声,“父亲……恐怕没有几天了。”说着眼圈就红了,“我真难过,我恨不得代替父亲去死。”

“凯茜——”她本想说生死有命,人都是要死的,可那个人是父亲,是疼爱她们的父亲,这种过于理性而接近冷酷的话根本没法说出口。

“父亲放心不下你,总跟我说,你别……你别太固执。我是因为汤姆死在异国他乡,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不一样,不管是戈登,还是拜伦、邦德菲尔德,或是那个莽撞的邓波儿,你可以从他们中间挑选你最喜欢的一个。父亲希望你能跟一个非常爱你、又懂得照顾你的人在一起度过一生。或者不是他们中的一个,以后你认识了更好的男孩子,或是男人,挑一个,这样,父亲、母亲、我、简、你的哥哥们,就都会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