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Consuelo·(第4/5页)

“如果他想要除掉她,别忘了在知道纸条的事情,与第二天的见面中间还隔着真正一个晚上。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大半夜动手呢?将场面伪装成强盗入室抢劫杀人混蒙过关,对于一个在警局有关系的贵族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何必要在旅馆大张旗鼓杀人,闹得天下皆知,还导致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多年以后被作为凶手逮捕。更何况,怀特夫人在汇报此事时,应该连同自己没有将纸条交给伊万斯小姐这个细节,也一并说出了。也就是说,在斯塔福德男爵心中,伊万斯小姐根本不知道该在哪里与菲茨赫伯先生碰面,当然就不可能赴约了。既然如此,他又哪来的理由想要杀掉她呢?”

按理来说,斯塔福德男爵与男爵夫人是应该在庭审上出席的,他们名义上与恩内斯特·菲茨赫伯并非直系关系,至少也可以为他的品德做一个保证。然而,继承人被以强|奸罪告上法庭,亲生女儿还要为此出庭作证,这样名誉上的沉重打击让这对夫妇连伦敦都不敢踏入,甚至不敢继续待在斯塔福德郡,躲到了北边的避暑山庄去了。

在上流社会,名誉有时候是远比自己的亲生骨肉更加重要的事物。

“至于谢泼德警官,他的嫌疑就更小了。在对伊万斯小姐的怀孕不知情以前,他的确有杀人的动机——阻止自己的侄子犯下与女仆一同私奔这样的丑闻。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伊万斯小姐怀着男爵的孩子,而且还不是一个秘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选择与菲茨赫伯先生一同私奔。这么一来,他的动机就只剩下受男爵阁下的指示,要前去将出现在旅馆,将要与菲茨赫伯先生见面的伊万斯小姐杀掉这么一条。

“但这个动机最大的漏洞是,明明有比这更加高效,而且更加简单的解决方式——直接阻止菲茨赫伯先生见到伊万斯小姐,而不是杀死伊万斯小姐。这儿是英国,诸位尊敬的陪审团成员们,而不是某个野蛮的国度,杀人越货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答案。除非谢泼德警官以杀戮为乐,否则得知伊万斯小姐出现在旅馆后,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阻止自己的侄子前往旅馆,而不是干脆地杀掉会面的另一方。

“那个当年送信的孩子已经找不到了,无法出庭作证他究竟是被男爵阁下安插在那儿监视伊万斯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安排怀特夫人陪伴在伊万斯小姐身边,也是一个更好的,也更理智,更正常的选择——还是在某个人的指使下去找了谢泼德警官来善后。但有一点,谁也不能否认,那就是伊万斯小姐出现在那间旅馆中——不管最终谁前来见了她,并杀了她——都是为了与菲茨赫伯先生相见。我说的对吗,菲茨赫伯先生?”

恩内斯特·菲茨赫伯抬起头来,有那么几秒,他看上去似乎又恢复了那尽管颓废沉默,但至少人畜无害的模样,愣愣地注视着伊莎贝拉。

“你认为伊万斯小姐为什么会赴约呢,菲茨赫伯先生?”

“你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哈利·罗宾森赶紧叮嘱了对方一句,但就从他没有打断伊莎贝拉的长篇论述这一点来看,他已经决定了走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路,而不是胜诉的那条路。

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骨头却又企图支撑自己站起来的人一样,你会认为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与他的意志作对,他的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双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一只眼睛看上去似乎眼皮抽筋了,另一只眼睛则是忘记了如何眨动,喉结上下挪动得飞快,简直就像有口水在喉管里来回跑动。最终,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恐惧的视线慢慢地转到了路易莎的身上。

“我……不能……说……”

这一幕所能证明的,远远超过长篇累牍的陈述证据。

哈利·罗宾森的视线不可思议地在路易莎与恩内斯特·菲茨赫伯之间来回扫动,最终,他用手帕擦了擦汗,问出了那个几乎所有人都在内心问出的问题:

“丘吉尔先生,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们,当年杀死伊万斯小姐的,是当时才9岁的路易莎小姐吧?”

路易莎适时地在这句话说出的当口,落下了几滴眼泪,委屈而无辜地摇着头,咬着下唇,一副冤屈无处诉说的模样。紧接着,她就将脸埋在了这会只怕已经被戳出八个大洞的手套后,细细的啜泣声从柔软的皮革后面传出,表示着她对这一指控的不满与抵抗。

但她不能离开,她不能发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莎贝拉撕开她完美受害者的皮囊,将内里的**丑恶展示给全世界看。

“我并没有这么说。”伊莎贝拉微微一笑,“我只是认为,菲茨赫伯先生的反应,足以说明路易莎小姐在这些案件中的参与程度,远远比她证词中给出的要多得多——噢,对,我竟然一下子忘了,罗宾森先生已经证实了路易莎小姐给出的证词是伪造的。

“不过,我的确还有另一个证人,可以证明路易莎小姐在伪造证词以外,她究竟有多么深地参与了所有菲茨赫伯先生被控犯下的罪行。尊敬的法官大人,如果我有您的允许,我想传唤另一位证人,路易莎·克拉克小姐。菲茨赫伯先生第七位受害者。”

“丘吉尔先生,如果你现在提及是另外一些罪名,涉及了另外一名被告,我想你很清楚,它是不能在这个案件中进行讨论,作证,和定罪的。”法官提醒着伊莎贝拉。

“我现在谈论的仍然是控方提出的所有罪名,法官大人,伊万斯小姐的谋杀案,七项强|奸罪名及故意伤害罪名,一项强|奸未遂罪名。我相信您比我更加懂得,如果证人的证词证实了有其他疑犯有嫌疑参与了部分犯罪行为,该名疑犯仍然可以在起诉同样罪名的法庭上进行审判——当然,这的确需要提交文书申请,但那又要耗费好几天的时间,您是希望我这么做吗?”

法官几乎没有犹豫过多的一秒。

“你有我的允许,丘吉尔先生。将证人带上来吧。”

一个女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的姿态让康斯薇露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熟悉。在这样稍嫌炎热的天气里,她不仅带着厚厚的面纱,全身上下也都被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实体型,也看不出她的面貌,唯一能看见的,是散落在面纱周围与肩膀上的金发,比起一般的女孩,她的头发要短得多。

“克拉克小姐,请取掉面纱,好让法庭能确认你的身份。”法官说道。

她伸手取下了面纱,所有人都注视着那张秀丽漂亮的鹅蛋脸,轻微的窃窃私语像蚊子的哼哼声在房间四周响起,不用说也是在讨论她被强|奸了这个事实。只有康斯薇露困惑地看着那双带着手套的手——即便对于这个身高的女人来说,她的手也未免太过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