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Louisa·Albert·(第2/3页)

“既然如此,又何必两败俱伤。我们可以达成最后一次友好的交易。我答应你的条件,而你也要答应我的。”

“路易莎——”

她回过神来,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阿尔伯特,而非吞云吐雾,将狡诈与狠毒藏在含着香烟口中的玛德·博克。路易莎恨她入骨,但若是论她最想要谋杀的名单,玛德·博克恐怕还拔不了头筹。

“我听着呢,阿尔伯特,只是有些倦意。你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前来是为了什么吗?”她道,幸好还记得阿尔伯特发觉她走神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是的,我正要说到——我前来是因为我听说了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案件。”

他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

“我的表弟将要为这次案件的起诉方辩护,通过他,我才了解了一些案件的内幕——”

路易莎想问问是什么内幕,但终究没有发话。她知道玛德与丘吉尔家族之间的关系亲密,就算她把她费尽心思从自己这里挖出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阿尔伯特,也不奇怪。

但她并不怎么担心,玛德所挖掘到的,只是她让对方挖掘到的故事而已,尽管因为对方刺探得太过深入,她不得不给出了一些真相,但是最重要的部分,仍然藏在黑暗中,将会随着她一同进入坟墓。

“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知道了玛丽安娜的故事。”

这个名字让她轻微一颤。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路易莎,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是与这样的一个恶魔共同长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没人会相信我。”路易莎小声说着,扭开了头。这句话,这悲伤又痛苦的神情她操练了成千上万次,从来都不会出错。

“路易,”他说着,喊得是她许久未曾听过的小名,这一声稍稍触动了她,“告诉我,他可有……他可有欺侮过你?”

至少这一秒他眼里的担忧看上去是真情实切的。

她摇了摇头。

“一个纯洁的我对他的用处更大。”她轻声道,余下的话便都不必说了。

“如果我早就知道——”

“如果你早就知道,也于事无补。”

路易莎冷漠地回答,声音不再缥缈柔和。她开始对这样的游戏失去兴趣,对这样无趣的对话失去兴趣,对这样的阿尔伯特失去兴趣。难得他会亲自来到了这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更难得的,是他如今所处的状态。路易莎几乎都能嗅到阿尔伯特伤口所散发出的甜美血腥味,诱惑着她,驱使着她突破这个男人如今脆弱的防线,再度占据他心中的领地。

从别人手上抢回的玩具会更有趣,路易莎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至少我能保护你。”

“因为你没能保护公爵夫人,没能保护你的母亲,更加没能保护你的妹妹吗?”

路易莎禁不住开口了,她原本的回答不该是这句。但是这个机会太难得,太诱人,她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契机,等待着阿尔伯特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脆弱与崩溃之中,而失去自己的孩子就是第一步。

阿尔伯特愣了一愣。

“你——你知道公爵夫人——可是我们——我从来没有告诉——”

“就像我说的。”她身子前倾,一只手伸过去,手指缠绕住了阿尔伯特的掌心,如同蛛网缠绕猎物,“即便我总是待在这儿,我也听说了很多你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事,阿尔伯特,我总是会关心着你的,就像在你的母亲过世后那样。”

是的,就像那样。

*

阿尔伯特此刻的感受,就是一只浑身粘液的蟾蜍,停留在了自己的手上。

尽管恨不得立刻挥开路易莎的手,阿尔伯特仍然不得不忍受着这一幕,假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我们的目的是要让路易莎小姐出庭作证,证实恩内斯特·菲茨赫伯与那些女孩之间的关系。她必须亲自站出来叙说这个故事,我们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前一天,在珍妮姨妈的书房里,博克小姐这么告诉他道。

“我从出现在她的门口开始,路易莎——路易莎小姐就会立刻知道我前来的目的,这一点是瞒不过去的。”阿尔伯特开口了,接触到伊莎贝拉不满的目光,他赶紧更改了对路易莎的称呼。

“她知道也无妨,只要给予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不管冒再大的风险,她也会前去庭审。路易莎小姐只会为你而做到这件事情,公爵大人,很显然,这似乎是女人无法避免的命运。”

而那个路易莎无法拒绝的理由,就是再度地占有自己,扭曲自己,如同她在自己的母亲过世后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是的,他如今终于知道了路易莎当年对自己病态的所作所为。

——更重要的是,他也知道路易莎过去做了些什么。

一切都始于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到来,与玛丽安娜,当时照料路易莎的女仆。

博克小姐翻越了过去二十年里所有与菲茨赫伯家族有关的新闻,才找到了玛丽安娜的存在。

据菲茨赫伯家早已退休的厨子说,玛丽安娜是个甜美的女孩,几乎从路易莎小姐刚出生开始就一直照料着她。“玛丽安娜·梅茜·伊万斯,就是她。”那个厨子告诉博克小姐,“路易莎小姐从来都与她寸步不离。”

直到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到来。

“那是一个非常早熟的孩子,彬彬有礼,温和又长得端正,他一来,大家都非常喜欢他。”那厨子的描述让博克小姐无法相信那与后来的恩内斯特·菲茨赫伯是同一个人,而听到这讲述的阿尔伯特也感到难以置信,“玛丽安娜也不例外。她特别可怜恩内斯特少爷在来到斯温纳德厅以前的悲惨遭遇,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将以前放在路易莎小姐身上的注意力分去了一大半。

“有一天,玛丽安娜被辞退了。

“为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我们都猜测那是因为她与恩内斯特少爷发展出了私情,被勋爵阁下还有夫人发现了,才把她扫地出门的,毕竟她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照顾路易莎小姐,从来没出过半分差错。可是,真正的理由谁知道呢?”

后来,玛丽安娜就成了报纸上的一则讣告,她是孤儿,没有家人,没有任何人在意她的突然死去,也没有人深究这背后的原因。

在死亡与辞退间发生的故事,便是博克小姐的猜测了。

她认为,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爱上了玛丽安娜,而玛丽安娜也爱上了她,而路易莎不能忍受这一点。

“在她与她的堂哥之间,她反而还更像是那个来自于疯子家族的人。”博克小姐那时说道,“她有某种特殊的嗜好,就像收集牵线布偶的玩具商人一样收集着自己的猎物,想尽办法在他们身上找到伤口,然后缝入自己的丝线,好确保他们会完全被自己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