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Isabella·(第2/3页)

他坐在这儿,既代表了自由联盟党,也隶属于海军部,戈斯金先生的副手。就像他的父亲一般,奥斯汀张伯伦的立场也有些摇摆不定。

“让英国人占据一半的席位,布尔人与有色人种平分剩余的席位。”他继续说道,“这样,既确保了有色人种能在议会中拥有一席之地,也确保了英国人的地位。”

他的话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赞同,这其中却没有他自己的父亲。伊莎贝拉在心中摇了摇头,苦难是最好的老师,没有人能比她更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如果是几个月以前的她,或许也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但如今她却能轻易地看出这其中的弊端,而张伯伦先生多年来精心培养的儿子——远比她大了十几岁——却没能做到。

“这么做,只会让布尔人与有色人种联合起来共同抵制英国人的统治,最终仍然会引起不可调和的矛盾。”她开口说道,“平衡,是这项条款想要达到的目的。表面上看来,英国也许在席位上稍微牺牲了一些,然而却能以此而制衡布尔人与有色人种,免得他们任意一方的势力壮大。当布尔人势头正盛的时候,英国人可以转而争取有色人种的支持,反之亦可。然而,强制性地让英国人拥有半数以上的席位,只会让布尔人与有色人种放下他们的成见,共同抵御‘殖民地压迫者’。”

张伯伦先生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一旦这一条得到了通过,剩余的条款便没有遇到太多的阻拦,包括确保在学校进行双语教学,允许在法院中使用荷兰语,以及组建立法委员会修改当地的法律法条,等等。当这场会议终于结束的时候,伊莎贝拉甚至认为可以乐观地说,丘吉尔家族赢得了今天墙内的战役。

与此同时,墙外的战争也在继续着。

正午时分,会议终于结束,约定下个星期一再次召开,好探讨完剩下的条款。会议室中大半的勋爵与议员还在相互寒暄,低声探讨着适才的会议内容,康斯薇露则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好让伊莎贝拉知道有谁的想法改变了,从而警惕对方可能突然更换立场,或者知道能够在宴会上“巧遇”对方并拉拢。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从街上传来的喧闹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哈里斯伯里勋爵召来了一个男仆,吩咐着对方。伊莎贝拉也想让康斯薇露去看看,但是她还在聆听兰斯顿勋爵与卡多根勋爵之间谈话,前者正在询问后者是否赞同伊莎贝拉今天的言论。要是能争取来爱尔兰总督的支持,势必能在星期一的会议上增添伊莎贝拉这一方的分量。

过了几分钟,那个男仆回来了,而卡多根勋爵还在与兰斯顿勋爵打太极,一会说这个说得有道理,一会又说那边说的也有道理,就是不肯辨明自己的立场,让伊莎贝拉心中窝火。

“勋爵大人,是一群妇女在□□示威,走到了这条街道上了。”

在场所有的勋爵与议员都听到了他的回答,纷纷愕然地抬起头来。“她们做了些什么?”其中一个急切地问道,这几年间有关妇女权利的□□有时会变得十分暴力,而政治办公室向来都是她们主要的袭击目标,也怪不得这些贵族们慌张了起来。

“什么也没有,勋爵大人。”那男仆回答道,“她们只是呼喊一些口号罢了。”

闻言,大半个屋子的贵族登时又恢复了冷淡的态度,只要不危及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根本不会对此倾注任何的注意力。伊莎贝拉向阿尔伯特与温斯顿使了个眼神,他们三个便起身向外走去。

康斯薇露率先去了大楼外查看情况。这次的□□似乎与我所写的那篇文章有关。她在心中说道,语气欣喜。她们撰写那篇文章的初衷不仅仅是反击报纸上那些不堪一击的言论,也是为了鼓舞所有读到报刊的女性——这是一次激烈的无声宣告,让所有读到报纸的人们都知道女性原来也能公开在媒体上发表这样的言论,女性原来也能对政治——这个从来就完全属于男性的议题上——做出如此理性而又机敏的批判。

“我叫卡洛琳迈尔,我今年35岁,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我是贝克斯利社会服务委员会的成员之一,我有权利谈论政治!我有权利参与政治!女性应该获得议会选举权!”

“我叫伊丽莎白豪恩,我今年32岁,已婚,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在雷德布里奇市政厅工作。我有权利谈论政治!我有权利参与政治!女性应该获得议会选举权!”

“我叫——”

“我有权利谈论政治!”

“我有权利参与政治!”

“女性应该获得议会选举权!”

伊莎贝拉来到外交部与印度部办公室大楼门口时,所听到的便是这些话语,所看到的,便是一群群衣着精良,打扮精致的女性举着写着“政治权利”“议会选举权”“投票权”“平等”的纸张(尽管不是很大,必须接近才能看清),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地在街上前进着。伊莎贝拉与阿尔伯特站在大门里,因此街道上的那些女性看不见他们。

队伍当中的每一个女性,都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经历,她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的是地方政府的议员;有的虽然是单身女性,却已经能够独立缴税②;在行进的过程中,她们还不断呼吁着路边停下步伐观看的女性加入她们的队伍当中。“你也有权力谈论政治,女士!”伊莎贝拉听见一个女人高喊着,“如果喝醉了的水手都能在码头对首相大放厥词,那么我们也能在报纸上对时事进行点评。请加入我们,别让男人连我们能说什么的权利都一并夺走!”

温斯顿突然挤到了伊莎贝拉的身边,她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打听到发生了什么事了。”他眉飞色舞地说道,“《每日电邮报》在伦敦的总部今天早上被一群下晚班的工人示威了。显然,他们才在酒馆里买了一轮醉,又看到了报纸上的言论,气愤之下便做出了这样的冲动举止。他们站在报社前大声呼喝着,说女人天生就没有长评论政治的器官——脑子,也天生就不具有参与政治的情感——理智,任何一个允许女性如此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的编辑都是男性的叛徒——估计他们都忘记了女王陛下的性别。因此,这次的□□实际是对早上那次示威的反击,向大家展示女人也有能够议论政治的能力。”

“我们应该离开了,免得被人认为我们对这场□□很有兴趣。”阿尔伯特称得上有些冷漠的声音从伊莎贝拉的背后响起,这时,他们身后已经挤满了准备出去吃午饭的官员,还有才从会议室中走出的内阁成员。他轻轻推着伊莎贝拉向前走着,一只手还遮着她的侧脸,似乎是不想让□□队伍认出她的面容。伊莎贝拉回头向他看去,却发现他脸上满是不认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