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Isabella·(第2/3页)

跟随着埃维斯一同离开,是夏绿蒂自己的决定,她说服了温斯顿支持自己的想法。可没有与她相处过,谁又会相信这个小女孩老成得就如同成年人一般,足以理智清醒地为自己做出选择呢?

别想这些了。康斯薇露轻声唤了她一句,他们很快就要召唤你进去了。

伊莎贝拉刹那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并非坐在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马车上,而是正身处外交部与印度部办公室大楼里,坐在一间满是内阁成员的会议室外——几乎所有的重臣都到达了:索尔兹伯里勋爵(外交和联邦事务大臣,首相,上议院领袖),哈里斯伯里勋爵(大法官),她曾打过交道的德文郡公爵(理事会主席),贝尔福先生(第一财政大臣,下议院领袖),张伯伦先生(殖民部大臣),及兰斯顿勋爵(战争部大臣);间接推动了第二次布尔战争爆发的乔治·戈斯金(海军大臣),查尔斯·里奇先生(贸易委员会主席,下议院议员代表),卡多根勋爵(爱尔兰总督),巴尔福勋爵(苏格兰国务卿)。

此外,还有一些尽管职位不高,却因为人脉或者威望仍然在政府内有一定影响力的勋爵们也在出席之列。北安普顿侯爵,艾略特勋爵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个例子。阿尔伯特也出席了。这场内阁会议虽然主要议题是与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公约,但却要先讨论几句塞西尔·罗德斯及库尔松勋爵的案件。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不具备任何政治职位,因此不能旁听,只能待到议题正式开始后,才得以进去。

怎么样?她急切地询问着康斯薇露。你听到了什么?

就如同公爵所想的那样,他们同意库尔松勋爵的案件已经令政府立于岌岌可危之地,只要处理不当,就会引发一场不信任动议。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用在讨论如何能避免这一点,以及一旦发生了该如何应对。康斯薇露说道。

就这样?伊莎贝拉失望地追问道。

哈里斯伯里勋爵提到政府应该派出官员前往德兰士瓦共和国进行调查,收集罪证——这怎么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张伯伦先生则指出,要做到这一点,英国与德兰士瓦共和国之间的关系就必须确定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他们马上要开始讨论正式的议题了。

康斯薇露话音刚落,就有一名男仆毕恭毕敬地走到了伊莎贝拉的身前。“丘吉尔先生,”他轻声说道,“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刚刚迈进会议室,伊莎贝拉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长桌上端的索尔兹伯里勋爵。

对于一个脑袋已经接近全秃的男人而言,他的胡须不同寻常地茂密,就好似头发都长到了下巴上去似的。

这是伊莎贝拉的第一印象。

紧接着,她就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尽管他只是沉稳,平静地坐着,狠辣与老谋深算都被他藏在贵族的不动声色之下,如同披着羊皮的野兽,温和的外表下藏着锐利的血盆大口。

“丘吉尔先生,欢迎。”他率先开口了,甚至站了起身,剩余的内阁成员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请容许我代表英国向你表示谢意——我们原本以为要用更多鲜血,子弹与税务才能得到的结果,你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便兵不血刃地做到了。‘笔杆远比剑尖更有力’,莱顿勋爵诚不欺我。”

“您过誉了,索尔兹伯里勋爵。”伊莎贝拉谦卑地鞠了一躬,“身为女王陛下的臣民,这是我应为不列颠帝国尽的职责。”

“请容许我向你介绍今日这场会议上的来宾——”索尔兹伯里勋爵一边说着,一边指点着在场的勋爵先生们。他提到一个,伊莎贝拉就走上去与他们握手,寒暄。仅仅只是打招呼,就花去了半个多小时。

“恐怕我们时间不多了,”慢悠悠地向伊莎贝拉介绍了最后一个内阁成员,索尔兹伯里勋爵瞥了一眼房间内那装饰豪华的大钟,说道,“丘吉尔先生,您不妨向我们念念这份公约的草稿,随后恐怕我们的会议就不得不到此为止了。”

他想拖延时间。康斯薇露立刻说道。公约敲定的时间越长,前去调查取证的时间就越长,那么塞西尔·罗德斯,还有玛丽库尔松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想方设法地远程销毁他们的罪证,如果这事拖得太久,说不定就连那所监狱都会被塞西尔·罗德斯毁掉,酒店烧毁的废墟会被清理,所有知情人到开庭的时候,恐怕不是失踪,就是死了。

在满屋子内阁大臣的注视下,伊莎贝拉难以分心继续与康斯薇露说话。一名男仆端着银色的托盘,将她此前已经交给政府的公约草稿放在了她的面前。一份是用英语写成,一份是用荷兰语写成,上面只列举出了几项最重要的条件,伊莎贝拉与温斯顿没有时间去推敲剩余细枝末节的条项,那需要一整个外交团队的共同合作才能完成,更不要说还要经过外交大臣的预先批准与指示。

因此,只用了十几分钟,伊莎贝拉就将公约的所有内容朗读了一遍。

“请容许我问一句,丘吉尔先生,这份公约莫非是由克鲁格先生所起草的吗?”

索尔兹伯里勋爵仍然是那副温和的神色,但他的语气冷漠得就像是二月融雪时的玻璃,不必将手贴近也能感到散发出的寒气。

“不是,勋爵大人。”伊莎贝拉与他直视着,“这份公约是由我与温斯顿丘吉尔先生共同起草的。”

“它可曾被任何外交部门的成员预先批准,或是在明确的指示下写成?”

说这话时,索尔兹伯里勋爵的眼神不经意地从阿尔伯特身上打了个转。

“不,勋爵大人。”

“那么,我想,这份公约中存在的问题就十分显而易见了。”索尔兹伯里勋爵话中的讽刺浓烈得如同房间里被倒满了陈醋,“作为外交大臣,诸位令人尊敬的先生们,恐怕我无法认同这其中绝大部分的内容。然而,考虑到它是由两个根本不具备任何外交交涉经验,也不曾有过政治事业的年轻人所撰写,想来是情有可原的。诸位,我想我们可以在周五回到此处,再度召开一次会议,重新商讨一遍公约的条例,尽快制定出指示的大纲,好让外交部门能够完善更多的细枝末节。丘吉尔先生,我们所有人都感激你的付出,但恐怕你不必出席——”

“我认为他有必要出席周五的会议,索尔兹伯里勋爵。”

阿尔伯特立刻开口说道。

“丘吉尔先生没有任何的政治职位,公爵大人,我相信您完全可以明白让他出席这样重大的机密会议有多么的不合适——”

“作为外交团的负责人——也就是事务的相关者,我认为他有资格参与到公约条款的制定中。勋爵大人,请别忘了,这尽管是两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制定的公约,却得到了德兰士瓦共和国总统的认可,仅凭这一点,任何有理智的政治家都该将他们的建议囊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