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都市言情镀金岁月(第2/3页)

“呃——”

“而倘若你打算溶了这枚戒指——请容许我轻微地冒犯你一句,那会是你做出的最糟糕的决定,德弗里斯先生。这枚戒指的价值就在于它所代表的的历史,和它所代表的家族。一旦溶了,那么,它就只是一块平淡无奇的银子,外加几块零星的小宝石罢了,你要如何说服旁人出一个你原本可以卖成的高昂价格?”

“马尔堡公爵在战争中受伤了,”德弗里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得意洋洋地说道,“报纸上说了,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么一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寻找你们,或者是这枚戒指。”

温斯顿的脸色变了,他知道这不是值得为之撒谎的事。尽管眼前这个狱卒很有可能夸大了阿尔伯特的伤势,却仍然控制不住地感到心脏为之一悸,隐隐的痛钝钝地扩散开来,瞬间切断了他的供血,切断了他的呼吸,昏眩在脑间扩散,难道他最担心的事实到底还是发生了吗?

不过,他死命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康斯薇露这个消息,但还是等挺过了今天以后,再去操心这个问题吧。

“那你就错了,德弗里斯先生。”他轻声说道,“现任的马尔堡公爵一死,我就成了下一任马尔堡公爵。我的母亲,马尔堡公爵夫人,还有马尔堡公爵夫人的家族——相信你肯定听说过他们的大名,范德比尔特家族——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我挖出来,到那时,他们找到的不仅仅就是这枚戒指了,还有我被埋藏在这矿坑下的尸骨。我简直想不出,他们那时的怒火可以向谁而发泄。德弗里斯先生,也许你能找出一个人选?”

“你说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你真的是温斯顿·丘吉尔这个前提上。”德弗里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像他这种人,是不肯轻易屈服在旁人的操纵下的,“但除了这枚戒指,你再没有其他的证明了。再说了,真正的温斯顿·丘吉尔不是因为刺杀了德国大使而被关押了起来吗?我又怎知道这不是你从他身上偷来的?”

“想想看,”温斯顿压低了声音,“倘若我与我的堂弟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英国人——如果你特意去寻找,德弗里斯先生,你会发现你用来称呼我的名字,实际上属于一个英国记者,你能在几个月前报道英国外交团离开南安普顿的报纸上找到他——那么罗德斯先生为什么要特意嘱咐你‘关照’我们?”

“我——”

“那只能说明一点,德弗里斯先生,我相信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早就猜到了这一切,我的确是温斯顿·丘吉尔,不仅罗德斯先生的行为说明了这一点,还有这枚戒指的证明,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而且,如果我们对彼此坦诚的话,只在你我之间说说,这实际上就是一场政治博弈。现在来到德兰士瓦共和国的英国代表是库尔松勋爵,他向来与我的堂兄不对付,罗德斯先生有求于他,想讨他欢心,所以才把我和我的堂弟调来了这,要给我们点苦头吃吃,但这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外交手续一完成,他们还是得把我们从这儿放出来,归还给我们的家人,到那时,丘吉尔家的人会记得很清楚,谁曾经是我们的朋友,谁又曾经是我们的敌人。我知道你不想得罪你的雇主,但你也不会想要得罪丘吉尔家族的,德弗里斯先生。像你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懂得在这种政治博弈里,哪边都不站,才能获得最大的权益。”

德弗里斯直起了身子,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温斯顿,又看了看桌上的那枚戒指,就像是一只焦虑的秃鹫一般,他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砸吧着嘴,似乎是在考虑着温斯顿的提议。尽管在逻辑上而言,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劝说,但温斯顿不认为德弗里斯能看出这其中的漏洞,不过,库尔松夫人却又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了。

漏洞就是她制造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一开始,在囚车上的时候,他急于要为接下来的牢狱生活铺平大路,确保康斯薇露的身份不会败露,因此没有过多地思考库尔松夫人的所为,然而现在想想,温斯顿觉得实在是不合理极了。

就拿其中一点来说,当冗长的外交手续办完以后——那也许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自己的这一番安排,他与康斯薇露可能早就死在了这儿——库尔松夫人要把谁交出去,那两个英国记者吗?艾娃·范德比尔特夫人知道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真实身份,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范德比尔特家族怎么可能就此罢休?这之后会引发的一连串后果,都是库尔松家族所不能承受的,那不仅会彻底毁了库尔松勋爵的政治前途,甚至可能使他锒铛入狱。

除非,她又额外再制造一场谋杀——譬如放火烧了整个酒店,将那两个记者焦黑的尸体交给丘吉尔家族与范德比尔特家族交差,对外则宣称那是一场意外。现实却是自己与康斯薇露会在这坟场被折磨致死,最终被草草掩埋,再也没人知道自己的真实经历。

牵扯进了这么多条人命,又能为库尔松夫人带来什么呢?

还有夏绿蒂——他突然记起这一点,苦涩的担忧顿时翻天覆地涌上喉头——在克隆斯塔德时,他们明明已经得到消息称夏绿蒂已经被霍尔丹少校的女管家带走,送去了英国。她为何又会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德国领事办公室呢?甚至——他不愿去回想那一幕——她甚至在他面前割开了一个男人咽喉。

要经历什么,才能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做到这一点?

温斯顿不敢去想象答案,在抵达比勒陀利亚以前,他以为一切已经尽在自己的掌握中,他与德国大使谈判,康斯薇露从德兰士瓦共和国那儿拿到公约草稿,接着就回到英国——多么完美的计划啊。他与康斯薇露会成为缔造和平的功臣,获得数不清的荣誉,他能赢取无数美丽少女的芳心,他能在军界崭露头角,他能有一个收养的堂侄女疼爱。然而一天之间,他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迷雾当中,他竭力地四处摸索,却永远被无法解释的现实阻挡回来。在他的一生中,温斯顿从未觉得这么无能无力过。

但这气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驱散了。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能找到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逃出去才能确认阿尔伯特的伤势,逃出去才能找到夏绿蒂,逃出去,才能将他们已经取得结果化为现实。他告诫着自己,一切都等逃出去再说,而这就是逃出去的第一步:在监狱中立足。

“我需要你把那枚戒指交给我。”德弗里斯终于停住了脚步,说道。温斯顿痛快地点头答应了,他知道对方是打算要验验这戒指的真假,同时也算是一个筹码。他总要有拿回戒指的那一天,而德弗里斯就能趁机索取自己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