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Isabella·(第2/3页)

温斯顿及安娜身上背着的行李比她还要重得多,温斯顿还带了一把步|枪,两把手|枪,以及补充的弹药。安娜则多背了公爵夫人的装备以及变装需要的物品。但他们适应得显然要比伊莎贝拉好得多,这会都走在了她的面前,神情轻松。康斯薇露则在伊莎贝拉身旁漂浮着,她身上传来的清凉寒气能让伊莎贝拉少出些汗,不至于那么难受。从德阿尔到科尔斯伯格的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没怎么开口过;伊莎贝拉知道她多半还在为埃尔文布莱克的事难过,因此几乎从不主动打扰她。天知道,即便不为康斯薇露担忧,她心上的负担也足够多了。

科尔斯伯格位于开普殖民地的边境线上,已是最为接近奥兰治自由邦的英军基地了。就伊莎贝拉的了解,这儿约莫有3000多名英国士兵,500多名骑兵,还有200多名训练有素的炮兵,就据守一个小城市而言是十分奢侈的投入,但对于守住通往开普殖民地的门户而言,却又有些吝啬了。还在德阿尔的时候,伊莎贝拉就从霍尔丹少校口中打听到了奥兰治自由邦的大概作战策略——他们似乎将自己的军队分成了两拨,一拨向西攻打金伯利,另一拨则南下,打算攻破科尔斯伯格与斯托姆伯格这两个位于边境的小城。奥兰治自由邦的实力远远比不上坐拥金矿,财大气粗的德兰士瓦共和国,因此统共来进攻科尔斯伯格的军队也不过只有六七千人,尝试了数次都没能攻下这座小城。

下车后,那些士兵们便开始手脚麻利地将物资从火车上卸下,早有得到了消息的马拉货车在一旁等着。温斯顿,伊莎贝拉,还有安娜沾了顺风车的光,连通着一箱箱的大炮炮弹被一同捎带到了兵营——他们需要跨越边境线前往奥兰治自由邦,这不仅需要得到英国守军的同意,也需要向当地驻扎的军队要到一份标识了能够安全前进的路线的地图。在战争爆发后的这一个多月中,奥兰治自由邦在边境上粗略地修建了上百座碉堡,一不小心接近了就有被射死的风险。伊莎贝拉先前根据塞西尔罗德斯送来情报而绘制的地图,已经由于情报来源的不可信性而被抛弃了,只能当做是一般的指引地图看看。

科尔斯伯格军队的指挥官怀特少校年纪颇大了,伊莎贝拉曾经在军事记录上读到过有关他的事迹,在第一次布尔战争时怀特少校就来到了南非,自那以后就一直留在了科尔斯伯格。战争爆发后,靠着经验与在上场战争中取得的功勋而被封为少校,得以指挥科尔斯伯格的军队。只不过,这种老兵多多少少都有些殖民时代的残留傲气。还在德阿尔兵营时,布勒上将就抱怨过他的顽固不化——科尔斯伯格明明需要更多的援军,怀特少校却一直不肯接受,认为用那么多的英国士兵抵御“区区不过几千人的布尔人军队”简直是对英**力的一种侮辱。

“你们想要前去奥兰治自由邦?”拎着那封来自于布勒上将的介绍信,怀特少校来来回回地检查着,似乎唯恐那签名是伪造的,一脸怀疑地打量着温斯顿与伊莎贝拉,“你们得想清楚,地图我可以给你们,但我不能将手上的士兵分派给你们,因此你们只能自己结伴上路。一旦离开了科尔斯伯格,不列颠的军队就再也没法保护你们了,要是你们死在了对面的土地上,尸体能不能被送回英国可都是一件希望渺茫的事。为了那点子报道值不值得赔上自己的性命,你们得好好思考思考。”

别说是面对着一个区区的怀特少校,即便是面对着布勒上将,伊莎贝拉也不能把自己与温斯顿的真实目的地说出,只能说自己想要去奥兰治自由邦的前线采集一些独家报道,看在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面子上,布勒上将不情不愿地写下了那封介绍信,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面前的两个小伙子实际上打算前往的是远比进入奥兰治自由邦更加危险的地区——深入德兰士瓦共和国的首都比勒陀利亚。

能得到德国的外交大臣秘密前来南非和谈的消息纯粹是出于运气——伦道夫丘吉尔夫人与德国驻英国大使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而对方则在酒酣耳热之际不慎将这个消息说漏了嘴,还把塞西尔·罗德斯也要在那儿与外交大臣和谈,希望能让德国加入战场的消息也透露了。恰巧,伊莎贝拉也在同一时间为了夏绿蒂的事情联络了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她尽管签署了那些文件,但从国外收养一个孩子是一件大事,那些文件仍然要经过相关政府部门的公证才能成立。因此她想委托伦道夫丘吉尔夫人替她完成这件事,同时也想将夏绿蒂暂时托付在她的照顾之下,这才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这惊天秘密,否则的话,即便伦道夫丘吉尔夫人想要联络她,也无从下手——德阿尔的军事联络处能够与普通线路连通,但是普通线路是无法与军事专用线路连通的。

“我们已经想好了,”伊莎贝拉瞥了一眼温斯顿,沉声回答道,后者点着头赞同她的话,“风险我们自会承担。”

“为了那么几篇独家报道……啧……”怀特少校摇着头,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念有词,“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这股劲,怎么不加入军队呢?保证能让你们亲身感受到战场前线是什么模样,都不必偷偷摸摸地从布尔狗的碉堡中间走,就能拿着枪射他个痛快。”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们将要在这场战争中扮演怎样重要的角色,怀特少校。

伊莎贝拉心想。

在德阿尔待着的那半个月里,康斯薇露不愿理会任何事情,而与莫莱尔先生的对话又不可能随时随地进行,因此伊莎贝拉有了许多思考的时间,而她一直在反复扪心自问一个问题——

她究竟要做真正有益处的事,还是做政治正确的事?

政治正确的事自然是结束这场战争——不会再有更多的性命死去,所有南非大陆的上的龌龊与不平等都会被扫到和平的地毯之下,即便战争在几年后还会接着爆发,即便这为人们带不来任何真正的益处,也无法推动这片殖民地上的人权平等,无法改善任何一边的生活——反正这场战争原本只是在两个各怀目的的战争贩子手中推动起来的纷争,因此即便结束了也无法带来任何改变,但那会是政治上无比正确的事。

她,马尔堡公爵夫人,来自现代的伊莎贝拉杨,成功阻止了第二次布尔战争。她可以说自己拯救了几万可能会牺牲的性命,无数打水漂的战争投资,这完全是值得赢取诺贝尔□□的壮举,日后的史书无一例外都会将她描绘成一个英雄,她的名字与身影会出现在每个国家的历史课本中,而后世的人们会指着她在布伦海姆宫的画像,然后自豪地介绍——看啊,人们,那就是成功阻止了第二次布尔战争的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