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Charlotte·(第3/4页)

马克西米利安思考了几秒钟,“我们的确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点时间,用来教育教育你倒是不错。”他说着,夏绿蒂有些不敢询问“目的地”是什么,她尽管此前在气愤之下赌气说了马克西米利安可以把她就此放下,让她一个人独自生活,但她内心很清楚那是不太可能的事,她仍然想要跟随着马克西米利安离开,她想要学习他来去如风的身手,想要学习他的易容术,以及其他一切能让自己强大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能力。

当公爵夫人离开的时候,她与自己长谈许久,详细向自己解释了为何她不能带着自己离开,于是她那时就轻易放弃了这个机会,她没有努力争取,任由自己被说服,被留下。而这一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你知道为什么公爵夫人没跟着英国的外交团回去大不列颠吗?”

这个她倒是知道,温斯顿向她提了好几次,“公爵夫人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她说道,“尽管我觉得很困难,但是倒不妨碍这是一个崇高的理想。”

“她的想法在这一路改变了很多,尽管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至少当她抵达德阿尔的时候,她已经从简单的‘结束这场战争’,上升到了要解决布尔人,当地黑人,还有英国人之间的矛盾上了,你知道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吗?”

夏绿蒂摇了摇头,光是听到温斯顿告诉她公爵夫人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就已经足够天方夜谭了。

“公爵夫人留下来等待塞西尔罗德斯情报的这半个多月里应该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马克西米利安说着,夏绿蒂知道他默默在暗中监视着公爵夫人是为了她的安全,却不知怎么地觉得眼前这男人听上去就像个变态的偷窥狂,“她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个小时,出来时又会有新的想法——总的来说,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德兰士瓦共和国必须被吞并,但不是以战争的方式,而是以最初德兰士瓦共和国被并入南非殖民地时方式——他们主动放弃自治权并接受英国的殖民管理。”

“我还以为她会支持德兰士瓦共和国继续保持独立呢?”夏绿蒂有些惊讶地反问道,“她一直以来都非常不支持大不列颠的殖民统治,不是吗?”

“我不太清楚具体的原因,我能探听到的消息是有限的——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一路她见识到了许多真实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情形,意识到了比起殖民统治,德兰士瓦共和国独立反而是更加不利的做法,才最终做出了这个选择。”马克西米利安说道,“但我能肯定的是,她绝不是无条件支持的,她与温斯顿商量了许多条款,都是打算要在与英国和德兰士瓦共和国谈判时提出来的——”

“那她前往比勒陀利亚是打算直接与德兰士瓦共和国谈判吗?”夏绿蒂骇然道。

“不,那是因为德国的外交大臣已经悄悄启程前往了比勒陀利亚,他要先后与德兰士瓦共和国,以及塞西尔罗德斯谈判,这两方都希望德国能够加入第二次布尔战争的战场。等拿到他们的条件以后,帝国方面就会以此来与不希望德国加入战场的英国谈判,借此要挟三方给出最能令帝国满意的条件——我想,公爵夫人恐怕是打算前去阻挠这场秘密和谈成功。”

“阻挠?为什么要阻挠?”夏绿蒂不解地问道,“一个是殖民地国家,一个是个人,另一边则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哪一边能给出最优越的条件是不言而喻的,德国只是想捞一把好处就退幕,不太可能真的加入战争,为什么公爵夫人还要阻挠这一点呢?”

“第一,因为德国方面参战的可能性仍然很大;第二,因为英国倘若许诺了大量的好处给德国,促使其退出战场,那么已经损失了不少利益的英国就不可能同意公爵夫人将在德兰士瓦共和国问题上提出的任何条款,而是会坚持以武力收复领土,特别是当马尔堡公爵取得了那场胜利以后。如果公爵夫人成功阻挠了这场会谈,就使得她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中心,到那时,她才能有资本直接与各方势力对话,并以她自己的方式最终调和这个局面——这其中,应该也包括让塞西尔罗德斯下台。我必须说,要是那个男人离开了南非,这片土地绝对会和平不少。”

“可公爵夫人是个女人。”夏绿蒂轻声嚷道,“那些男人们不会费劲去听一个女人的建议的,我的母亲就算很聪明,也只能私底下向我父亲提点两句,一旦到了大学里,就根本没人相信一个女人竟然能说出一两句带点理智的话语。”

“你不必担心这一点,我相信公爵夫人一定有她的办法的。”马克西米利安轻描带写地遮过了这个问题,不仅让夏绿蒂好奇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小秘密。没事,要是能跟在他的身边,我迟早都能知道的。她安慰着自己,又开口问道。

“那么,你要前往比勒陀利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那个德国外交大臣——他以前曾经负责过我曾经隶属的那个组织一段时间。他也许知道一些我想要得到的信息,因此我打算前去拜访拜访他。”

这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夏绿蒂却从他口中听出了萧肃的杀气,就仿佛从这么一个昏月之夜起,那名外交大臣的命运便就此注定——不管他是否会给予马克西米利安那些信息,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从后者说出这句话起,他就只是一个倒数着自己末日到来的行尸走肉罢了。

“我能帮助你达到这个目的。”夏绿蒂脱口而出,“到那时他们会谈的地点肯定不会像霍尔丹少校的宅邸那样防备薄弱,我可以装成是某个外交官的女儿,我也可以亮出我的真实身份——公爵夫人的确收养了我。我可以混入内部,帮你打开一扇窗户,或者提前埋伏在什么地方,我很瘦,甚至可以挤进壁炉的烟囱里去——”

她充满渴望地看着马克西米利安,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赶着马车,这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德阿尔城,夏绿蒂全然不知他要开到什么地方去。也许他是要把自己交给公爵夫人,她心想,也许他仍然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托付给某对夫妇——

“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她坚定地向他保证着,“我什么苦都能吃,我可以一年不洗澡,不洗头,不换衣服;我可以睡在岩石上,树枝上,沼泽上,任何我们要露营的地方;我不怕黑,不怕痛,不害怕虫子,也不害怕野兽,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怕;哪怕你要我吃带着石子和泥渣的饭,我也会吃下去,哪怕你要我整夜醒着为你放哨,我也会照做——我不想再被抛下了,马克西米利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