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liot(第2/3页)

在那时,一切看起来不过是浪潮上小小的一丝白边,刹那便会在触及沙滩的瞬间湮灭。那个叫做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指出的社会问题,在艾略特看来固然准确,然而却又不切实际到了极点;凭借着他不知从何而继承的姓氏,他的访谈或许能引起牛津郡人民的注意,却只让艾略特感到无聊透顶。因此他的重点只放在了解案件内容上,但是那两起案件是如此的平淡无奇,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有需要给阿尔伯特写信慰问的必要。

当然,他也在同时听说了他正在筹备的那场慈善晚宴,以及威尔士王子将要参加的消息。因此,艾略特只是在心里祈祷了几句这一切不会影响到那场盛会的成功进行,便将一切抛到了脑后。

在那段时间中,艾略特只想专注于做一个完美的未婚夫,以及沉浸在一个家境殷实的英国贵族子弟所应当享受的一切之中——好酒,美食,雪茄,女伴,打猎,舞会,晚宴,歌剧,欣赏风光——

那才是艾略特·康普顿该有的模样,而不是与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妻子有着牵扯不清的感情——不仅闹到了大西洋两岸皆知的地步,还倒霉地看走了眼,错将自己的爱意寄托在了一个虚幻而不存在的形象之上。

但事情的发展,却一天比一天更加地出乎他的意料。

看到报道的第二天,他接到了来自父亲的一封紧急电报,严肃地询问他是否与康斯薇露发展出了情人关系,并以此保证他会利用自己父亲的人脉为阿尔伯特谋到一个更好的职位。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回复那封电报,双眼通红的玛格丽特又来到了书房,告诉他每一个在晚宴上的贵族夫人都在讨论他是如何与马尔堡公爵夫人在库尔松夫人的宅邸上私下单独会面的事情——这看似不合常理的偷情却似乎被所有人轻易便接受,皆因博克小姐曾经撰写的那篇揭露了他对康斯薇露感情的报道。

而艾略特很快便发现,康斯薇露的名誉仅仅是他所需要担心的事物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他很清楚自己从未与康斯薇露做过任何僭越礼仪的行为,那么这很明显便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康斯薇露与阿尔伯特的阴谋,而他的父亲也随即告诉他,这个谣言——无论艾略特如何在比利时坚持否认着一切——在伦敦只愈传愈烈,到了甚至不少贵族跃跃欲试,知道自己只要出个合理的价码,就能与这位被誉为最美貌的美国女继承人共度**的地步。

“……但似乎在此时此刻,还没有任何一位贵族勋爵有所动作,尽管从我所听说的消息而言——你知道我向来在内阁,特别是外交部门,有着广阔的人脉——的确有不少男士对公爵夫人有着非分之想。起先,我还以为是他们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明白这样的传言纯粹是无稽之谈,随即,我便从一位与你的母亲甚为交好的贵族夫人口中听说,勋爵们毫无动静的原因是因为,公爵夫人早已成为了威尔士王子殿下的情妇……”

艾略特父亲写来的信件如此诉说着。

而等他拿到这份信件时,威尔士王子早就到达了布伦海姆宫。知道康斯薇露绝不可能成为王子殿下的情妇,而这一切想必都是天大的误会的艾略特根本无法及时警告他们。他无法想象阿尔伯特要如何应付与威尔士王子之间的误会,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对阿尔伯特的政治职业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他的确从父亲那里听到了风声,知道阿尔伯特似乎并没有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得到索尔兹伯里勋爵的器重。

而他所能做的,所能补偿他在美国的无心之失,就是利用他的父亲的能力,赶在阿尔伯特前往伦敦发表他的初次演讲以前,将这个谣言完全地镇压下去,好让他能不受谣言影响地完成这场演讲。

他是如何恳求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父亲又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已是一个用尽天下所有的语言也无法描绘出的羞辱惭愧的过程,而他甚至不能回到伦敦帮助自己的父亲,那只会让他看起来十分心虚,从而更加助长谣言的流窜。因此艾略特只能看着父亲拖着本该在庄园中悠闲地颐养天年的身躯在上流社会中疲于奔命,拉下老脸用自己的人情说服着那些心怀邪念的勋爵们一切不过是个误会。

而这终于让艾略特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彻头彻尾无能且无用的纨绔子弟。

他自然想在这个过程中尽一份力,好让快被内心的内疚扼死的自己获得一丝喘息的空间,因此他盯上了那个特意来到酒店勾引自己,最后从他口中套出了对康斯薇露感情的女记者,他那时已经隐约猜出了究竟是谁想要陷害阿尔伯特与康斯薇露,因此固执地认为那个女记者定然是库尔松夫人的同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个利用了他作为道具的陷阱,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沉重的心情有所缓解。

特别当他发现博克小姐便是那个撰写了《拯救,保护,与预防》文章的作者,很显然与康斯薇露与阿尔伯特有所来往以后,他又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几乎是疯狂地让他在伦敦雇佣的私家侦探寻找着任何一丝库尔松夫人与博克小姐牵扯的痕迹,就连他自己也特意贿赂了报童,让对方第一时间将任何刊登了博克小姐所撰写的文章报纸刊物送到他家——它们太受欢迎,几乎每次都在印出来的第一时间便被抢购一空——他仔细研究着那些文字,试图从中分析出博克小姐陷害康斯薇露与阿尔伯特的蛛丝马迹。要知道,尽管那些文章精彩至极,但人们的购买并不是因为他们赞同康斯薇露通过博克小姐的文字提出的那些观点与做法,相反,艾略特有理由相信他们只是为了能在餐桌上对白纸黑字印出的每一句话大肆嘲笑讥讽——至少,这是艾略特身边大部分购买了那些报纸刊物的贵族的做法。

康斯薇露在她的慈善晚宴上担任了亨利·欧文爵士的舞台剧旁白只是一个开始。至少那时候喜爱她的歌喉与认为她行为太过大胆放肆的人还各占一半一半。然而,等到博克小姐详细撰写了她所创办的慈善协会,以及这个协会接下来将在牛津郡进行的一系列计划——包括建立男女混校的私立学校;将在每个城市中设立一个监控家暴的办公室,会定期对有孩子的家庭做有偿拜访;一个针对保护全年龄段遭受了暴行的女性的办公室将在伍德斯托克落地,致力于保护像艾格斯·米勒那样遭到了弓虽女干的女孩及时逃离施害者,寻求法律途径保护,以及医疗预防——便已经有大多数人认为她太过于政治化,太过于美国化,不该将范德比尔特家族仿佛是在创办分公司一般的作风搬到英国来以慈善名义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