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Albert·(第2/2页)

温斯顿戏谑地看着他,被说破心事的阿尔伯特有些恼怒,但很快又被几分好笑冲淡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温斯顿。”阿尔伯特轻声笑了笑,说道,同时又不禁感到了几分惋惜。若不是他的这个堂弟脑子里就只有马球与打仗,一心只想在战场上为自己厮杀出名声与地位,自己也不必狼狈到了要向公爵夫人求助的地步——以温斯顿的聪慧及领导才能,更不用说他那远超自己的天才般的洞察力,该会是自己在政治上多么强力的帮手啊。

“任你怎么夸奖,堂兄,”看穿了阿尔伯特此刻的心事,温斯顿促狭地向他挤了挤眼,说道,“我对窝在一间小房间里和一群老头子玩勾心斗角的政治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志向在那遥远的战场上——真可惜1856年后英国就再也没有与白人军队交战过——”

“温斯顿!”

“行,换个说法,大不列颠保持了几十年难得的和平,除了偶尔在海外与深色皮肤的人种产生些微摩擦,不过不要紧,她永远都是在上面的那一个——”

“看在老天的份上——”

“好,好,我闭嘴。”温斯顿泄愤一般地将路上的一颗小石子奋力用手杖击向远方,忿忿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阿尔伯特,想不到我在自己的堂兄面前也不能畅所欲言——也罢,我可以将几个最好的玩笑留给公爵夫人——她听上去似乎是个有足够幽默感的人,知道如何欣赏我的言论。”

的确,公爵夫人会欣赏的。

或许因为她是美国人的缘故,他的妻子从未像他这般被这个头衔所制约,就连亲自跑去为村民解答他们的疑惑这件事,也不会因为自持身份而做不出。站在教堂中央向村民侃侃而谈的那个她与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晚宴上大谈殖民战争坏处的那个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不同——

她没忘记自己是公爵夫人,然而,同时,她也没忘记那个会在晚宴上发表惊世骇俗言论的自己。

而阿尔伯特,当他时刻谨记自己是马尔堡公爵的分秒中,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忘记了那个会与温斯顿一同开着下三滥的粗俗玩笑,躲在布伦海姆宫花园的树丛里放声大笑的少年——那个少年原本有机会像艾略特·康普顿那般无忧无虑,肆意妄为地长大,然而命运在那个雨夜拐了个弯,于是他从此失去人生中所有可能的选择。

“我很抱歉,温斯顿,你当然可以在我面前畅所欲言。”阿尔伯特喃喃地说道。

温斯顿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你还好吗,堂兄,有什么事正在困扰你吗?”

“贝尔福勋爵告诉我,我在保守党内有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仇敌,”阿尔伯特苦笑了一下,虽然温斯顿不见得能在这件事上帮上什么忙,但有个人倾诉总是好的——比起公爵夫人,温斯顿更能理解他目前所处的状况,也更能体会他的感受,“正是这个仇敌害得我失去了原本属于我的职位,倘若我不能在发表初次演讲前挽回这一颓势,堂弟,那么我就再也没有政治前途可言了。”

“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阿尔伯特。”

温斯顿立刻便收敛了他一路上脸上挂着的轻佻的表情,神色凝重地说道。

于是,一直到他们走到布伦海姆宫的大门口为止,阿尔伯特便一五一十地将此次的伦敦之旅中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的堂弟。

“我只有一个疑问,阿尔伯特。”

全程默不作声地听完他的讲述的温斯顿,在即将跨入布伦海姆宫的大门前,转过身来注视着他,问道。

“为什么一个该只有保守党内部成员会参加的晚宴,库尔松夫人会邀请艾略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