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Isabella·(第2/2页)

“我希望你不介意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的离开。尽管订婚一事已经得到了你的父母的同意,在婚礼正式举行以前,我与你之间几乎是不可能有任何独处的机会的。”

“而公爵大人您希望与我单独相处……为什么?”伊莎贝拉轻声问道。这难道意味着……马尔堡公爵在舞会上说的话的确是真的?她禁不住心跳加快地想着,挽着马尔堡公爵手臂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向身后望去,康斯薇露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她既听不到对方的心声,也无法从对方的神色上看出她的心情。

“请叫我阿尔伯特,我想我未来的妻子有权如此喊我。”

“阿尔……伯特。”伊莎贝拉用虫鸣般的嗓音喊道,脸颊烧得滚烫。

“我听梅小姐说,你觉得一切似乎都发生的过□□速了,是吗?”阿尔伯特替伊莎贝拉将鬓边垂下的一缕发丝轻轻挽到耳后,在这昏暗的夜色里,他浅蓝色的双眼也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明月一般变成了灰蓝色,看不出神色如何,依稀只觉得目光是柔和的,“我希望你不会因此而想要推迟我与你的婚期,康斯薇露。因为,你瞧,我希望我与你能尽早以丈夫与妻子的身份生活在一起。这样,我与你就不必在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的掩护下才得以私下相处片刻。”

我有将婚期推迟的权力吗?在阿尔伯特的话语所带来的令人头昏目眩的窒息感中,伊莎贝拉用最后保持的一丝理智询问康斯薇露道。

如果你能编造出一个有力的理由的话,有。过了几秒钟,康斯薇露才缓缓地回答。但那改变不了什么,最多只能将婚礼延后两个月。

“可是……我几乎对你一无所知,阿尔伯特。”伊莎贝拉挣扎着不让自己陷入对方低沉迷人的嗓音之中,“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见面了三次——”

“但已让我有幸目睹了两次你精彩的发言,”阿尔伯特迅速接了下去,“康斯薇露,你的勇气,见识,善良,机敏有趣,与众不同,都令我无比的欣赏。所有我至今了解到的关于你的一切——哪怕只见了三次——已经足以让我确信你就是我在寻找的完美妻子人选。”阿尔伯特转过身,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上伊莎贝拉的脸庞,就像捧着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鸽子一般。如果这世上有对应着白雪公主的男性的话,伊莎贝拉注视着他垂落在几近苍白的面颊上的漆黑卷发,还有那带着淡淡殷红的双唇,心想,大概就是阿尔伯特了。

“但……但我还不了解关于你的一切,阿尔伯特,至少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一切无法让我如同你一般笃定。”伊莎贝拉仍然坚持着她尚未失守的最后一丝理智,她用眼角余光向周围看去,康斯薇露已经不见了。

“你想了解关于我的什么,康斯薇露?”阿尔伯特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伊莎贝拉这下算是知道为何五十度灰②这部在她看来既狗血又空洞的小说会引起万千女性的疯狂与追捧了,那种由男性魅力而激发的来自于原始荷尔蒙的悸动几乎能摧毁任何由理性铸成的高墙,“至少,你之前从未让任何事物阻拦你直接向我询问你想要得知的事情,为何现在也不这么做呢?”

“不如……不如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父母的事情。”伊莎贝拉结结巴巴地说道。她的爸妈总是教育她,想要知道一个男孩是否靠谱,就得看他的父母为人如何。

“我的母亲于三年前因病去世了,她生前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几乎将自己的嫁妆全捐给了当地的教堂。小时候我非常期盼星期日的到来,因为那意味着能与我的母亲在教堂相处整整一个早上,而不是下午茶时分的一个小时。”阿尔伯特将伊莎贝拉领到花园小径旁的长椅上坐下,轻声开始了他的讲述,“她的死亡这对我父亲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们是自少年时期起便深深彼此相爱的一对,因此一直没能恢复过来,也于一年前去世了。我十分景仰我的父母,他们一生品行端正,克己谦逊,将毕生的心血都投注到了布伦海姆宫上,尽心尽力地维护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祖先留下来的一切。就如同我的父亲一般过完我的一生,是我的母亲对我唯一的期望。”

随着阿尔伯特的讲述告一段落,伊莎贝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对方握住。

“还有其他任何事情,是你想要知道的吗,康斯薇露?”阿尔伯特慢慢凑近伊莎贝拉,呢喃般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喜欢的作家是雪莱,最喜欢的作曲家是亨利·柏塞尔③,我还最喜欢你的眼睛,在你为自己的观点而发声时,它们看起来就像用交响乐点燃的焰火一般让人挪不开目光;而当我像如今这样与你说话时,他们又会像小鹿一样闪着天真而无辜的光芒,让人禁不住想要——”

他抬起了伊莎贝拉的下巴,眼神如同今晚的夜色一般深邃而模糊,一个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快得就如同掠过树梢的萤火虫。

伊莎贝拉的双眼因为意外与颤栗而瞪大了,她感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吻犹如蚂蚁一般在瞬间噬空了她的整个身躯,幸福的狂喜就像涌进低洼的潮水一般瞬间充盈了她的整个心脏。

他喜欢我。伊莎贝拉恍惚地想着。阿尔伯特喜欢我。

“第一次?”阿尔伯特的手指从他的嘴唇上一滑而过,他的眼里多了一分戏谑的神色,轻声问道。

伊莎贝拉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如果这时候阿尔伯特哪怕只用一根手指推她一下,她也会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我向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保证这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而我已经违背了我的承诺。”阿尔伯特站了起来,伸手将伊莎贝拉扶起,“让我护送你回到城堡里,我未来的妻子。”

这是伊莎贝拉听到这个称呼后第一次没有感到那种焦虑不安的烦躁感。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内心仍被那麻酥的悸动充斥着,挽住了阿尔伯特递给自己的胳膊。

就在他们要进入金博尔顿城堡之前,伊莎贝拉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大理石塔楼的拐角处有一个珍珠灰色的影子正在注视着她,然而下一秒,从城堡里透出的烛光便淹没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