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第2/3页)

英国人看了眼聂载沉,不敢再大声叫嚷,心痛却依旧难平,抱着死马,表情比死了儿子还要痛苦。

弗兰也跑了过来,见马的头额正中被子|弹射出一个手指大的口子,污血正从口子里不断地涌出。

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快速移动的目标,这样精准,一枪毙命。法国人从前也曾服役于部队,心里惊叹于聂载沉的枪法。摇了摇头:“安德鲁,你不能怪任何人!你刚才应该看好它的!它这样冲过来,差点踩死了这个孩子!”

英国人被提醒,顿时将一腔怒气发到球童身上,大声嚷道:“我的上帝!你说得轻巧!你知道王子的身价吗?它是我们英国血统最纯正最高贵的马!它以前替我赢过多少个冠军!我为我的王子花了多少钱!别说一条这样的命,就是十条一百条,死了也抵偿不了我的损失!”

他咬牙切齿,走到坐在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球童面前,抬脚就要狠狠踹过去。

“安德鲁先生,我提醒你注意你的态度和行为!”

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愤怒的冰冷声音。

英国人转头。

白锦绣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弗兰,走过去将球童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的伙伴带走他,随即转向英国人。

“你的马死了,确实很遗憾,我也喜欢马,它是匹好马。但不管你觉得它多高贵,它就是一头畜生!畜生是需要人管教的。它的死是你自己疏忽所致!非要说是谁杀死了它,那就是你自己!原本你的态度要是好些,我心情好,或许还可以考虑弥补你的损失,但现在,你叫我非常恶心!你敢踢一脚试试?你的马场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我丈夫今天就能下令关了它!你可以看看,你们的领事大人他会不会为你说话!”

英国人立刻蔫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看了眼不远处的聂载沉,迟疑了下,很快,脸上露出笑脸,上来朝着白锦绣鞠躬:“确实是我的错。刚才惊吓到您了,夫人您见谅。”

他变脸倒是迅速,一下又恢复了平日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又走到聂载沉跟前道歉:“刚才幸好有司令您在,及时出手,阻止了一场可怕的悲剧,否则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场有惊无险的意外总算安然度过。詹姆斯叫人迅速抬走马尸清理了地方,笑容满面地走来,请他夫妇二人再去打球。

白锦绣哪里还有心情,婉拒了詹姆斯的挽留,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挽着聂载沉的胳膊出了球场。

一出来,身后没了注目,她就松开了他的胳膊。

聂载沉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开来汽车。她上了车,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白镜堂今天难得回来得早,聂载沉也是,一家人少见地一起吃了顿晚饭。

白镜堂不知为什么,或是生意上有挂心的事,不像平日那么健谈,话不多。阿宣人小,饭桌上照例是不被准许多说话的。聂载沉和白锦绣更是没什么话,一顿饭全是张琬琰在那里说话,不停撮合两人,对着聂载沉说:“你们结婚也有些时候了,前几天遇到个姑婆,向我打听绣绣肚子的事呢。我说你们年轻,又各自那么忙,再晚些也是无妨。”

聂载沉看了眼坐自己边上的白锦绣。

她低头,专心地吃着一盏蒸蛋乳,纤指捏着银勺的柄,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张琬琰又转向她:“我对外头人这么说说而已。绣绣你听嫂子的,别只顾自己瞎忙,心也收一收,别只顾玩,没必要的应酬聚会什么的,就不要去了。赶紧的生个孩子。对了,要是有了,一定要及时告诉嫂子。爹嘴上没说,心里应该也盼着呢。”

白锦绣抬起眼皮子:“嫂子,阿宣没人玩,成天怪可怜,我看他到处折腾。嫂子你还年轻,和大哥倒是该快点再生个小的,这样阿宣就能当哥哥了。”

“对,对,我要当哥哥!”被禁言的阿宣见缝插针,立刻表示赞成。

张琬琰心一跳,飞快瞄了眼丈夫,见他仿佛还沉浸在什么心事里,似没留意到这边的对话,心里不禁有点失落,面上却笑道:“好了好了,别拿嫂子开玩笑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生什么生。你们年轻人生才是要紧。”

白锦绣放下了勺子。

“哥,嫂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站了起来,摸了摸阿宣的西瓜皮脑袋,转身走了。

“载沉,她不懂事没关系,你自己要主动,抓紧点!”

等小姑子走了,张琬琰又小声提醒聂载沉。

聂载沉有点不自在,胡乱点了下头,几口吃完饭,也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这晚上和昨夜一样,白锦绣睡里卧的床,聂载成睡外间的沙发。

他睡不着。在狭窄的令他无法完全舒展长腿的沙发面上辗转反侧,闭着眼,脑海里就浮现出白天在郊球场她挥杆而出的一幕。到了大约深夜十二点,他感到有点口渴,于是翻身起来,走到桌前,端起一只装水的玻璃壶倒水,不小心碰了下杯子,杯子打翻,沿着桌面滚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他眼疾手快,弯腰一边接住,转头看了眼里卧的门,吁了口气,正要轻轻放回杯子,突然听到里卧的门发出开启的动静,接着“啪”的一声,灯突然亮了。

他转过头,见她穿着睡衣从门里探身出来骂自己:“你在做什么?几点了!还这么吵!你影响别人休息知不知道?”

聂载沉放好杯子,为自己刚才的不慎向她道歉。

她盯了眼水壶和杯子,啪地又关了灯,缩了回去,关上了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周围安静了下来,聂载沉在夜色里立了片刻,回到沙发上,坐了许久,终于站了起来,走到里卧门前,敲了敲,随即推开,望着床上那道模模糊糊的暗影说:“绣绣,我睡不着。”

一阵静默之后,她的声音传来:“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我背上很痛,睡不着,自己上药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

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床上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爬了起来,伸手打开床头灯,坐床边盯着他。

“过来!”她终于开口了。

聂载沉走了进去。

“衣服脱了!”

他脱去衣服。

“趴下!”

他趴在床上。

她下了地,到浴室拿来伤药,坐在他边上。

“绣绣,我用你送给我的金表了,每天都带在身上。”他忽然说道。

白锦绣淡淡地道:“你爱用不用。我不要的东西了!”

他沉默了。

白锦绣看着他后背那片还带着青紫印痕的伤,皱眉:“你娘到底怎么打的你?”

“我进门,没说两句,她就火了,拿鸡毛掸子打我的……”他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