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什么富商?”

绿盈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都这么一说,薛嘉禾便知道了那陈家肯定就是陈礼之前来摄政王府通知容决的、可能知道当年她母亲下落的人了。

一个陈家,又一个陈礼,虽说陈是大姓,二者出身也不是一个地方,但也显得过于巧了一些。

薛嘉禾蹙眉想了一会儿,“容决几次去陈家是什么时候,都知道么?”

绿盈摇头,“只说去了数次,但都在最近。我一时没问清楚日子,明日再去问问今日见到的知情人。”

“别问了。”薛嘉禾摆手,“我怕你引起注意。”

容决大抵是听了陈礼的话后去了陈家,从那陈富商手中取到了玉牌才回来交还给她。

只是如今玉牌已经被薛嘉禾亲手摔了,陈富商在汴京城里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应当不会再和容决有什么联系。

“可殿下不是想知道昨日在朱雀步道……”

“容决想瞒的事,也少有人能查出来。”薛嘉禾轻叹口气,她揉着额角道,“没事,再等几日看看,若是陈家还有什么别的动静,你也悄悄听说了告诉我就行,不要打草惊蛇。”

绿盈轻声应了是,见薛嘉禾已闭上了眼,便退出去煎药。

*

“祭拜?”容决冷笑,“远哥的忌日又不在这几日,她如今更是早就改名换姓,去容府旧址祭拜什么?”

赵白一板一眼地道,“她说是自己出门机会极少,好容易寻了个空便先去了,怕日子到的时候赶不上。”

“又去了朱雀步道呢?”

“说是想看看脂粉铺子里新运来的口脂什么的,”赵白念得平平板板,显然对口脂是什么并不感兴趣,“她说自己并不知道王爷今日也会出现在朱雀步道,只当是偶遇,也吓得不轻。”

容决垂眸思考片刻,问道,“祭拜一事可属实?”

“属实,”赵白应道,“陈夫人确实带了纸钱线香,不过只是少量,她说担心被人发现,身上藏不多。只是属下觉得,刚祭拜完多年情意的亡夫,便径直去脂粉铺子买东西,这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他耿直地说完,便立刻被容决冷冷瞪了一眼。

“至少她说的是实话。”容决沉声道。

赵白想了想,继续耿直,“那陈夫人有一事确实是对王爷说了谎的。属下去国子监问过了,她的儿子绝不是被波及卷入了那场斗殴,而是挑事唆使的主使人之一,被勒令退学并不冤枉。”

容决拧紧眉听赵白毫无情绪起伏地将国子监里学生打架的事情这么讲了一遍,总之,陈富商的儿子虽然学业优秀,但到底跟脚不好,父亲的官位又是捐来的,在国子监里新来乍到难免被人挤兑两句,便心生不忿,从家中取来大量财物私底下贿赂了一部分国子监的学生替他去报复。

这一来二去,竟是用钱就将两波学生闹得打了个头破血流,只是也没能坐山观虎斗,事情败露之后当然也被扯入战局,只是运气好,才挨了两下便被赶来的夫子叫停了。

赵白最后面无表情道,“那些财物都是从陈夫人房中拿的,陈富商不知道还情有可原,陈夫人是不可能一无所知的。”

容决原本坐在桌前擦拭弓角,听着听着动作就停了下来,到了最后一句时,将乌木弓往桌上一放,顺手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赵白瞥见容决的动作,顿时知道这人心中火大,顿了顿,又补充,“陈夫人从容府旧址离开时,还带走了一件东西。”

容决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有屁一口气放完。”

“长公主叫人埋过去的玉牌,陈夫人又给挖走了。”赵白于是麻溜地倒完这一句,行了个礼便倏地闪身从书房里消失了。

容决去寻陈夫人取走玉牌的事情,统共也没几个人知道;薛嘉禾拿了玉牌摔碎又送走埋掉的事情,同样也就那几个人知道。

薛嘉禾、绿盈、容决自己、赵白、管家、再有就是几个贴身的侍卫。

陈夫人从什么地方知道薛嘉禾让人将玉牌埋在了什么地方的?

容决往后靠了靠,抵着下巴轻出了口气。

容远已死多年,陈夫人也选择了改名再嫁,玉牌倒是小事,他身边似乎出了漏洞眼线才是重中之重。

首先,这漏洞并不像是蓝东亭凿出来的。若真是,也不会用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幼帝和蓝东亭谋的是大庆的皇权,谁会在乎薛嘉禾的生母、如今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员续弦妻子?

其次,陈夫人刚回到汴京不久,不像早是局中之人,那对方究竟是早就联络上了她埋下这根暗线,还是在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便发现陈夫人的身份,并且取得了她的信任?

容决缓慢地摩挲着佩剑,思索了许久,最后起身将乌黑发亮的长弓挂回了架上,起身又去了一趟陈家。

这次,他没有同前几次一样大张旗鼓出现在人前,而是轻轻松松从陈家侧边的墙上翻了进去,直接到了陈执锐的院子里。

陈夫人若铁了心要儿子装病在这次国子监的斗殴中获利,这会儿陈执锐应该仍“卧病在床”,陈夫人也应该正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着他。

陈家不是什么重兵把守之地,容决突入其中简单得很,避开眼线便落到了屋子的侧边阴影中。

屋里隐隐约约能听得见说话的声音。

陈执锐正询问陈夫人,“母亲,儿子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国子监还没有复课吗?”

“休学半月,你的伤势可不能耽搁,在家也能读书,你只管放心看书吧。”陈夫人柔声安慰。

“可儿子好不容易才让国子监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家子弟吃了个大亏!”陈执锐那一板一眼的声音终于有些急了,“要这时候当了缩头乌龟,他们肯定当我是怕了他们,很快又会看不起我了!”

“不会,”陈夫人笑着说道,“等你再回国子监的时候,没人敢看不起你。但你可要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决不能将自己拿钱给别的学生的事情说漏嘴了。”

陈执锐乖乖应了是,又好奇,“母亲怎么知道我必然无事?”

陈夫人轻描淡写地说,“我认识个旧人,托他帮了忙保你,定然无忧的。”

将陈执锐哄住了后,陈夫人便出了屋子,才走没几步,便听见有人在侧旁沉沉地唤了一声陈夫人,下意识一转头便看见容决站在不远处树下,吓得胃里一紧,打了个寒颤,险些腿软。

这次回到汴京,又再次见到容决的时候,陈夫人就意识到这位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已经同她记忆中那个少年不太一样了。

彼时少年虽然眼神雪亮,到底没这一身摄人的威压和杀意,而陈夫人本就是个家宅妇人,过了几年苦日子,又当了十年富商妻子,再没接触过皇城中手握实权的人,见容决一面都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