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容决走后,薛嘉禾再度提笔时便不再犹豫,将陈礼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抄写到信纸上,光明正大地第二日便叫绿盈亲自送去了宫中,自个慢悠悠地喝了一碗药,咋舌:这药怎么好似味道和从前不一样,显得怪异地甜了起来。

苦的汤药喝多了,这涩中带甜的口味反而显得更为叫人反胃,薛嘉禾虽然爽快地喝了个底朝天,心中却颇为腻歪,捂了捂有些酸胀的小腹,有些想念起鸡腿的滋味来。

绿盈前脚刚离开摄政王府前往皇宫,容决这头就从管家口中听说了她的举动。

年轻的摄政王收紧手甲系带,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快,但到底没说什么,提了剑便往外走去,口中道,“今日便将陈礼送出汴京。”

管家应了是,将容决一路送出摄政王府,看他一骑绝尘而去,垂手叹了口气,想起了昨日陈礼对容决说的话。

他那十万火急的事情,却是因为有了和容夫人有关的消息,才临时掉头来通知容决,却不想发生了后头那档子事。

容决顺着陈礼给出的信息前往一处酒楼,在府邸门口勒住了马。

这是一栋看起来刚刚翻新过的大宅,门口的牌匾眼看着是新装上去的,从门外还能闻到刨花油的味道。

管家早在容决出门前就将大宅主人的底细查了个清楚,这间富商姓陈,白手起家到如今富甲一方,家中有个儿子读书精进,在京外参加的乡试,这陈姓商人似乎是笃定儿子一定会高中,便动用家产往京城里捐了个小官的职位,举家搬迁到了汴京,前几日放榜的时候刚刚乔迁。

而陈富商的儿子,果然在乡试中名次不错,只需再准备来年的会试了。

陈富商出手阔绰,家底又丰厚,进汴京城后,愿意同他来往打交道的人也确实不少,门外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却都是官员府中管事,没谁是和容决一样亲自登门的。

陈家的管事见到容决骑马而来,身旁又没有随从伴行,正要上前行礼询问是何人,就被身旁的别府管事给拉住了。

后者神神秘秘地同他耳语,“那是摄政王!你家主子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了?”

陈家管事早从别人口中听过数次容决的大名,再一瞧马上那人果然腰间佩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咱们老爷本分勤勉,家风也严谨得很,近几日一直叮嘱我们进了汴京城便与在外不同,更要谨言慎行……不应该啊!”

容决从马上翻身下来,陈管家咽了口口水,小步上前对他行礼,“小的陈家管事,见过摄政王!”

“你家主人在府中?”容决将马牵到门口随意一栓,“让他来见我。”

陈家管事战战兢兢做了个请的手势,只觉大难临头,“王爷里边请,小的这就去请老爷出来!”

容决嗯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扶着剑就跨了进去,原本还在陈家门外热闹寒暄的众人探着脑袋看了一阵,颇觉唏嘘,纷纷摆手摇头离去——看来这陈家是不行了,才刚进京几天,就惹得容决亲自上门,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别说外人,就连陈富商自己听见容决的名字时也吓得险些腿一软倒在地上,他扶正了帽子,磕磕巴巴道,“真是那个手眼通天、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容决?”

“正是,”陈家管事扶着他,面色煞白道,“是李郎中家的管事亲口同我说的,边上人见了他也吓得头都不敢抬,假不了。”

陈富商擦了把汗往外走了两步,又踟躇地停住,回头问道,“他……他脸色如何?”

陈家管事哭丧着脸,“他看起来好似要杀人似的……”

陈富商的腿抖得更厉害了,“我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怎么会招惹上这尊大神?”

他恨不得自己就现在两眼一翻晕过去算了,可又不敢将容决晾在正厅里不去招待,咬牙跺脚半晌才下了决心,“我这辈子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半夜鬼敲门,还就不信这个摄政王是不讲道理的人了!”

陈富商给自己鼓了鼓气,深吸口气就快步往正厅而去,在门边停步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才绕过门槛,“小民……下官见过王爷!”

正站在厅中的容决回头看了他一眼,森冷审视的目光让没上过战场的陈富商又是膝盖一软。

他的眼角余光全放在了容决腰间仿佛血气缭绕的佩剑上,生怕下一刻那剑就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王……王爷来下官府中,不知是有何要事?”

“有事问你。”容决转过身来,一句废话没有,“约莫九、十年前,你走商经过华容道,在那里遇见过一群拦路抢劫的山贼?”

陈富商一听不像是自己惹上了大事,商人的灵活头脑顿时又重新转动了起来,他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下官正带商队经过华容道,正巧碰上那群穷凶极恶之徒,好在早听说那段路凶险,便花大价钱雇佣了许多护卫镖师,一场恶战后倒是将那些山贼击退,算是有惊无险一场,听说那伙盗贼,不几日后便被官兵剿灭了,真是大快人心!”

容决盯着陈富商的神情,见他不像在说谎,又问,“是否曾在那附近见过一名落单的憔悴妇人?”

陈富商一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容决,直愣愣道,“我是见过一名二十几岁的可怜妇人,说是孤身探亲却被那群匪徒捉走,便顺手解救了她……王爷怎的知道?”

容决下意识地握紧剑柄,“她姓甚名谁,后来去了哪里?”

“她说自己早逝的夫家也姓陈,”陈富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发妻也正好早逝,便收留了她,一来二去……如今她已是我续弦的妻子了。”

姓陈,那便不是了。

容决沉默半晌,“只见过她一人?”

“只她一人,若有其余落难之人,我一定会一同解救的。”陈富商肯定道,“据内子所言,比她先被捉住的妇人,似乎要么被发卖,要么便被那些匪徒折磨致死了。”他说着有些唏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她也……”

容决没兴趣听陈富商的感慨,他皱眉假设容夫人或许是被早些捉住的那批,恐怕要同当地剿匪的官兵会一面才能知道详细。

从陈富商这里获得了需要的情报后,容决便摆手打断了陈富商的话,“我知道这些就够了。”

陈富商也是放松了神经才在容决面前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见他一幅要走的模样,立刻住了口,侧身低头道,“下官送王爷出去。”

“不必。”容决没多看他一眼便大步而出。

他心中正寻思着今日多少在陈家还是获得了一些陈年情报,回府之后便让管家往陈家送一份礼当是道谢时,突地听见侧旁传来了妇人带笑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