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陈礼怒极,他使蛮力在绿盈的桎梏下挣扎起来,绿盈毕竟力道小,一下子牵制他是可以,想要一直按着便有些困难,往陈礼肩膀脖根处拍了一掌便迅速脱身,点足两下又回到薛嘉禾身旁,警惕地护住了她。

陈礼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往薛嘉禾冲去,眼前却有些昏花,刚翻身起来又啪地一下跌到,看起来竟跟喝醉了酒差不多。

管家伸手再度拦住陈礼,这次脸上也没了笑容,“陈将军,这是摄政王府,适可而止。”

陈礼只觉得手和脖子又痛又麻,好好似钻进了无数的蚂蚁似的,叫他连头脑都不清醒起来,哪里听得进管家的劝话,眼前一片黑地胡乱挥舞着手,喊道,“什么狗屁长公主!薛家的天下还能撑多久?很快那小皇帝头顶上龙冠就保不住了,你还以为能当得了多久这个长公主?”

薛嘉禾静静听着陈礼的话,面色平静并无怒气,管家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下顾不得陈礼的面子,扯着喉咙喊了一声护院。

护院们还没赶到,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却凭空出现,三两下便钳住了陈礼的四肢,当先的一人还朝薛嘉禾行了一礼,面无表情道,“长公主受惊了。”

薛嘉禾瞥他一眼,认出是围场时替容决守帐篷的人,“带走吧。”

“是。”这几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叫陈礼闭嘴,很快便带着他从来时路离开了。

管家终于放松地擦了把冷汗,笑道,“长公主,陈将军想必是……”

“本宫一句也不想听。”薛嘉禾冷淡地打断他的话,带着绿盈转身离开,没给管家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管家目送她带人离去,挺直腰背,有些犯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这可怎么办?”

“实话实说,还怎么办?”有人语调平平地接了他的话。

管家吓得一个激灵,回头见到是刚刚才将陈礼押走的侍卫,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道,“陈礼对长公主出言不逊险些动手便也算了,他最后那番话若是传到外面去,那少不得会被当做是主子的意思,我愁的是这个!”

侍卫事不关己地抱着自己的剑,重复道,“所以我说了,实话实说,王爷自然有所决断,你操什么多余的心?”

“陈礼到底是救过主子一命,又和容家诸多瓜葛,主子这些年对他纵容不是没有原因的……”

侍卫学着管家的样子翻起白眼,“实——”

“实话实说!”管家回头瞪他,“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这不是主子和长公主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这是一旦处理不好,就要天下大乱的苗头!”

“……”侍卫像是看个傻子似的看了他一会儿,“先帝驾崩时,是不是也担心了这件事?”

“是!”

“那先帝是如何解决的?”

“……”

“我就说了,实话实说,你这人偏偏不长耳朵。”侍卫摇摇头,抱着剑就走了,颇有不屑对牛弹琴之意。

管家朝他背影忿忿呸了一口气,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重拾自己平日里的笑脸,这次没去书房,干脆掉头去摄政王府门口等着了——他原先是要带陈礼去书房等容决,但陈礼如今恐怕是被暂时看管起来了,他还是去门口候着容决,等容决一回来便将来龙去脉说上一遍。

那自然是……实话实说。

容决回府时听说陈礼又一次登门,皱了皱眉;等听到陈礼和薛嘉禾的冲突时,他的步子停了下来,扭头往西棠院看了一眼。

不用容决多说,管家已明白了他心中在想什么,赶紧道,“长公主并未受伤,只是陈将军说了许多……不善之词,最后叫长公主身边的绿盈制服,赵白出面将陈将军带走了。”

“去太医院请人了?”容决问。

管家摇头,“看陈将军的样子,似乎并无大碍。”他答完等了片刻,没听见容决说话,脑筋一转突然反应了过来,立刻改口道,“西棠院没派人去太医院请萧大人,想必长公主一切安好。”

容决这才嗯了一声,“陈礼不是今日离京?”

“陈将军匆匆登门,说是有重要的事告诉主子,十万火急,多等不得。”管家道,“我也问了,他说只有见到主子时才能说,再三保证事况紧急,我才将他带去书房。”

容决想到自己昨日刚刚对薛嘉禾再三保证陈礼不会再给她带来困扰,第二日陈礼就再度出现、险些伤了她,顿时有些脸疼,原本想往西棠院走的步子也默默地收了回来,“陈礼安置在何处?”

*

等回到了西棠院后,绷紧了神经的薛嘉禾才稍稍放松下来,她拍了拍绿盈的肩膀,笑道,“刚才多亏你了。”

绿盈的肌肉也仍旧紧绷着,她怒气未消道,“陈礼这张嘴不如封起来算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知道他这次回京面圣没有,难不成对着陛下时也是那般嘴脸?”

薛嘉禾若有所思,“他最后不是说,陛下或许在那位置上也坐不久了?我看,这未必是句气话。”

绿盈正给薛嘉禾倒水,听这话一惊,参茶险些泼到桌上,“殿下的意思是,摄政王暗中谋划……?”

“或许。”薛嘉禾模棱两可地说着,接过参茶抿了一口,对那怪异的口感已是见怪不怪,“陈礼深得容决信任,他说出这般话来,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必定有所倚仗。”

绿盈难以置信道,“那摄政王这些日子看着和殿下之间关系逐渐缓和,难道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

“不知道,”薛嘉禾转着手中茶盏,低低叹道,“我不知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容决真要造反,薛嘉禾只得说,她早已有了这道容决毁约的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幼帝和蓝东亭那头,是不是早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虽说容决的势力占优,可真要真刀真枪地动起手来,幼帝那头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不是一瞬间便能决出胜负的。

只是……烽火四起时,受苦的终究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和军中士兵。

正是因为作为冥冥众生的一份子吃过战争的苦,薛嘉禾才会觉得即便自己做颗棋子,只要能稳得住汴京微妙脆弱的局势平衡,那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若是她已经不能再起到平衡牵制的作用,那一切她不愿再次见到的事……也终究会再度发生一遍。

薛嘉禾低低叹了口气。

等过了晚饭后,她也还没打定主意要不要将今日发生的事写信寄到宫中说给幼帝听。

说了,或许是提早做个准备,免得被容决率兵发难打得措手不及;不说,或许又能巧妙地避免一场无谓的冲突。

薛嘉禾提笔数回,也只在纸上写了一两句问候的话,终究没将后面的话落于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