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她从绿盈手中接过正呼呼大睡成一团球的小橘猫,交到了蓝五姑娘手里,笑道,“好好照顾它,好么?”

“嗯!”蓝五姑娘笑嘻嘻领命,如获至宝地抱着小家伙就跑走了,年轻的背影里透着十万分的天真烂漫。

薛嘉禾的目光追随了她一小段,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了笑意来。

至少,汴京城此刻还是平和的,这就足够了。

“还有多久出发?”她回头问绿盈。

“很快了,殿下。”绿盈指着后头道,“只差最后那一小截队伍,等列队完,传令到最前头,大约统共一刻钟内便能启步。”

“一刻钟足够了。”薛嘉禾朝她伸手道,“我下去找样东西来。”

绿盈小心地扶着薛嘉禾下车,不敢放松地跟在她身后,“殿下找什么?不如让我代劳吧。”

“就在那儿,”薛嘉禾一指某棵就长在百来步开外的红枫树,道,“我想带几片树叶回去。”

“殿下只想要几片枫叶当作纪念?”

薛嘉禾嗯了一声,她轻笑道,“毕竟,或许以后就没有再来第二次的机会了。”

绿盈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只等到了枫树下时,帮着摘了几片最红最美的枫叶。

薛嘉禾拈着一片枫叶,喃喃道出和来时一样的称赞,“真漂亮。”

“殿下……”绿盈难过道,“您以后一定还会再来的,不止是皇家围场,还有更多的天下好风光,您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这点小事一定做得到的!”

薛嘉禾指间轻轻一捻,枫叶在她手里滴溜溜转了两圈。

她看着火红的枫叶轻轻笑了,“嗯,托你吉言——这些差不多就够了,我们回去车上吧。”

绿盈应了是,小心翼翼收起了掌中枫叶。

薛嘉禾往辇车的方向走了几步,那种被人直直盯着的感觉又重新升起,她忍不住再次回过头去,只见后头密密麻麻的士兵护卫随从,正是秋狩队伍的领头处,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皱了皱眉收回视线,缓步回了自己的辇车。

“王爷,长公主进车了。”

容决屏气凝神等了半晌,直到耳边传来侍卫平静的声音才松懈下来——很好,薛嘉禾没发现他。

“长公主将王爷半夜送进她帐中的幼猫送给蓝家的五姑娘照顾了。”护卫又面无表情地接着禀报。

容决脸一黑,“我见到了。”明明自己也喜欢得紧的玩物,薛嘉禾居然眼睛也不眨就转手送人了。

连送三次礼都碰得满鼻子的灰,容决也没了辙。

可这等隐晦的方法若是行不通,要他低声下气去找薛嘉禾开口认错道歉,这容决自认也是做不到的。

就好似他要是向薛嘉禾低头,就承认自己低她一等、以后便再也挺不起腰杆子来了。

容决想来想去,到底没能拉得下脸去西棠院请罪,回到汴京之后干脆将怒火都迁移到了蓝东亭的身上,两人在朝堂里外斗得风声鹊起,一时间两派势力之间刀光剑影,要不是幼帝在中间盘旋,口舌之争都要升级成大打出手了。

一日也就罢了,三五日下来,幼帝也注意到容决与蓝东亭之间气氛诡异,问了蓝东亭毫无所获,头疼的少年皇帝干脆就写了封信叫太监送去了摄政王府西棠院里。

薛嘉禾拿到信时只当是平日叙家常的信,打开细细一品,才发觉幼帝是寻求她帮助,又旁敲侧击地问她知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

薛嘉禾哪能说出实情,思虑片刻便避重就轻地给幼帝回了信,安抚他的同时又保证会从容决这头想想办法。

说是要想办法,可薛嘉禾这会儿是真不想和容决扯上任何关系,哪怕见一面都觉得膈应。

这个半醉半醒夺了她身子的人,居然冤枉她和别的男人有染;若是那一晚的事情真有一日暴露出来,容决恐怕十成十也是不会信的。

不如说,届时容决定会再度想起前次的冲突,心中更加笃定她是勾三搭四的人。

薛嘉禾揉了揉自己手腕上好得差不多的淤青,撇撇嘴:所以,她才打定主意不能将事情透露出去,否则终有一日会传到容决的耳朵里。

“殿下,管家来了,”绿盈唤醒了沉思中的薛嘉禾,她面色有些古怪地道,“似乎又是来送东西的。”

薛嘉禾抬眼,轻声叹了口气。

自从围场回来之后,也不知道容决是不是拉不下脸,虽然他的面是一次也没见着,但礼倒是一箱一箱地往西棠院里送。

最绝的是,管家还一口咬定这只是王妃该有的份例,绝不是摄政王主动要求送的。

既然他这么说,薛嘉禾自然也毫不留情地说自己先是长公主,而后才是摄政王妃,用不上这些份例,全给一一打了回去,连盖子都没掀开过。

但今日……

薛嘉禾看看手中刚从宫中送来的信,落款上写的是“弟式”两个字,还是心中一软,道,“收了吧。”

绿盈微讶,反应过来后才应是出去了,不消片刻便带回来一个小箱子。

薛嘉禾瞧了眼,兴致寥寥,“收起来吧。”

“是。”绿盈心中叹气,抱着这一箱子沉甸甸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去了外屋放好,想了想又取出在围场时容决派人送来的黑罐药膏准备放到一块,结果盖子一掀,险些亮瞎了眼睛。

——这满满一盒,里头装的竟都是饱满浑圆的各色珍珠,最小的也有将近龙眼大小,堆在一起珠光宝气得叫人瞠目结舌。

绿盈自持自己在宫中已经见过许多好东西了,可这样的珍珠,一套贵妃用的头面上也不过镶嵌数颗的本领,容决竟一送就是一盒子,跟送一盒烂石头一样的大方随意。

绿盈不敢再将这一盒过于贵重珍惜的珍珠放在外屋,重新抱着又回到了内屋里。

薛嘉禾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满盒的珍珠上,也只是动了动眉梢便指了个方向,“放那儿,丢了赔起来可要命了。”

绿盈将盒子收好,才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样成色的珍珠,宫中也不多见,您用不上吗?”

“用不上,也无需用。”薛嘉禾淡淡道,“美则美矣,我却更喜欢别的。”

“殿下喜欢什么?”

“鸡腿。”薛嘉禾答完自己笑了一会儿,而后才用两根手指将一旁书中夹着的枫叶抽了出来,道,“又或者……这个。”

绿盈凝了那红叶一会儿,才低头小声道,“绿盈明白了。”

管家前几日已在西棠院这儿连吃了四次闭门羹,只当自己第五次也要铩羽而归时,绿盈竟去而复返代薛嘉禾收下了他手里的箱子。

管家心里一琢磨:估摸着是气消得差不多了,等王爷回来,立刻撺掇他去哄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全摄政王府的人都能松口气上工,免得整个王府除了西棠院的地方人人自危,连口大气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