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2/3页)

糜荏面色肃穆庄重,“我可以对您做出承诺。”

“——我此一生,不管前路艰难险阻,定不负文若!”

荀爽良久失声。

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你,你们……什么时候?”

糜荏摇头:“伯父,晚辈与文若并未互通心意,一直以来都只是晚辈心悦文若而已。”

“不过晚辈心想,您既然这般试探于我,定是文若对您说了什么。”他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藏着掖着,干脆向您坦白。”

荀爽哑然。

他完全没有想到糜荏如此聪明,这样都能看出一点端倪。更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反而给了糜荏一个机会。

糜荏郑重道:“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消除您的怀疑,那您便看着我,看着我为此所做的一切,让时间来证明。”

荀爽听着他的话,知道这个人是认真的,良久无言。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他却很明白糜荏绝不是那种会说大话的人。他要么不说话,所承诺之事必能做到。

只是一生何其漫长,谁能永远铭记少年时的怦然心动,谁又能保证一个人的心意能隽永不变?

可怜红颜总薄命,负心薄幸锦衣郎。

荀爽叹道:“不是伯父不相信你,而是——哎……”

糜荏:“我明白伯父在顾虑什么。”

“在外人看来,文若效力于我,是我麾下得力干将。若是被他们知道我对文若的感情,很可能会导致他们对文若的怀疑、鄙弃、唾骂……就像当初我刚入京洛那般。”

“是以短期之内,我并不会将此事公布于众。等到将来世人都看到他的能力,我或许才会考虑这件事。”

“我知道这段感情在不少人看来或许不容于世,但晚辈有信心走下去。”

糜荏说这些话之时,目光不闪不避地与荀爽对视,满是坦荡。

荀爽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被说服了。

不管世人如何看待,至少这个人在这个时候,是真的为文若考虑彻底了。

他心情复杂,最终长叹口气:“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多谢伯父,”糜荏终于扬起一缕笑容,“还请伯父莫要将我们的谈话告知文若。”

他微笑道,“我想亲口同他说。”

两人至此结束谈话。

他们走出去时,荀表等人都用着疑惑表情打量着两人,似在好奇怎么说着说着糜荏就给荀爽跪下来了。

见糜荏坦然无视了众人的眼神,自己又迎着荀彧眼巴巴的表情,荀爽心虚地掳了把胡子。

屋外午后阳光和煦,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

“不想坐马车,”糜荏打发了马夫,回身对荀彧点了点头,“文若陪我走走罢。”

荀彧自然应下。

荀表等人习以为常地目送两人离去,唯独荀爽瞧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发怔。

其实……还挺般配的。

荀府与糜府距离不大远,只隔着两条较为繁华的街道。走的快些一刻时长能到,慢些也不过再加半刻时间。

两人迎着阳光与秋风,并肩走着。

糜荏微微勾起唇角。

他们一路上从宁静的住宅巷子走到闹市,身旁之人却不疾不徐陪伴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踏实且宁静。

荀彧却有些神思不属。他的心突突的,在走入闹市后,终于忍不住问:“方才世父与子苏,说了些什么?”

他问得很轻,很快消散在他人喧哗声中。但糜荏一直关注着他,清晰听到了这个问题。

“没什么,”糜荏思索着,决定不给他增加烦恼,“荀伯父说他打算离开京洛,便给了我几句忠告,我觉得很有用。”

黄巾军只是开始,战乱短时间内不可能平息。在荀彧劝说下,荀爽决定先回去颍川,带领全族搬迁至徐州朐县。

荀彧果然没有怀疑,心中悬着的大石悄然落地:“这样啊。”

许是有些拘谨,这会他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轻碰到了自己的手背,却又一触即离。

那是……

荀彧瞳眸微缩。

那是糜荏的手背!

他豁地转头去看糜荏,下一瞬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突兀,只能生硬地假装自己是在看一旁店铺。

糜荏注意到了,疑惑问:“怎么了,文若?”

“……没,没什么,”荀彧觉得自己被触碰到的手背正在发烫,心跳砰砰然,“这家店铺,似乎是最近才开的。”

“是吗,”糜荏跟着回头看店铺,“我许久不在京中,倒是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见身侧之人从容看向前方店铺,一副什么都没有觉察到的模样,荀彧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感觉到手背被身旁之人的轻轻碰了一下。

荀彧:……

右手烫得仿佛燃烧起来了,他的脸色也随之染成红色。他很想挪开脚步不再触碰到糜荏的手,但脚下就好像与这片土地生根一般,根本挪动不了。

荀彧看不到的地方,糜荏弯了嘴角。

他放任自己的手背轻轻贴着荀彧的,心想,文若着实太过可爱,他真的快要把持不住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见铺子里走出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正是周瑜。

瞧见两人,周瑜眼睛亮了:“哥哥!”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糜荏面前,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容攸地沉静下来。

而后恭敬行了一礼:“瑜见过糜国师,见过荀公子。”

荀彧这才回神,掩饰性颔首:“周小公子。”

周瑜仰头看他,微微歪了脑袋:“荀公子,您的脸色好红呀,是生病了吗?”

荀彧:“……”

他僵在原地,一时半会竟做不出什么反应,只能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糜荏蹲下身子,微微仰视他:“糜国师这个称呼听起来着实疏离,阿瑜怎么不唤我哥哥了?”

周瑜抿唇,闷闷不乐道:“因为父亲说唤您为哥哥太过失礼,要唤国师才行。”

虽然早知糜荏绝非池中之物,但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的职位便从河南丞到国师,实在过于平步青云。如今周异的官职低于糜荏太多,平辈相交都显得周氏巴结,是以他寻常不大凑上去。

至于周瑜,虽与任嘏、糜荏关系亲近,但辈分摆在那头,怎好唤糜荏为哥哥?

“没关系,阿瑜便继续我哥哥罢,”糜荏笑道,“我很喜欢阿瑜做我的弟弟,若是失去了,会很伤心呢。”

周瑜的眼睛重新亮了:“真的吗?那是哥哥要求的哦,不是瑜失礼!”

糜荏瞧着他身后侍从拿着的木盒:“阿瑜这是在买文房四宝?”

“是啊,瑜最近开始学习兵法,练习写字了。”周瑜朗声。“哥哥,等阿瑜长大,也要像好多人那样,为哥哥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