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3页)

就算杀人凶器没有找到,只要有间接人证,物证和口供就能将人定罪。

换句话来说,除非他能求来皇帝的赦免诏书,否则他必死无疑。

胡宝山脸吓得像窗户纸似地煞白,他要被砍头了?他才十五岁啊,他还有大好年华没有度过,他怎么能死呢?

他慌了,额头冒汗,眼冒金星,被死亡的恐惧死死揪住,脸皮上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不!不!我没有杀王四喜,我没有杀他。是你们骗我的,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他慌乱无比,用一双探索、恐惧的目光,望着四周,却发现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神,刺得他眼睛疼。

好半天,他终于找到一双熟悉的眸子,那杏仁眼里全是泪花,像雪花一样美,也像雪花一样冰冷。

胡秋月得知今天是弟弟过堂的日子,忍着胸口疼,执意要丫鬟带他过来,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她爹一辈子机关算尽得来的万贯家财,到头来,却因为一个不成才的儿子丢了性命。

以后不会有人再记得胡家,她也再没了亲人。

胡秋月撑不住,额上滴汗,半张着嘴,转身离开了。

胡宝山追了几步,“姐,姐,你救我呀,我不能死啊,我是胡家的独苗,我死了,谁来为胡家传宗接代呢?”

众人齐齐叹气。

有的儿子可以光宗耀祖,有的儿子可以气得祖宗恨不得从地底蹦出来,骂他三天三夜。真是家门不幸啊。

“退堂!”

衙役将胡宝山押回牢里,围观百姓瞧了一场热闹,又为饭桌上添了一份谈资。而小四三兄弟下了衙,就直奔后院。

小四原以为他娘今天累了,应该会躺在床上好生休息。

却不想她坐在后院石凳子上,两个丫鬟给她打扇,其他人都围着她,看她在摆弄什么东西。

待三人走近了,才发现他娘正在跟一知怪模怪样的东西作对。

小四瞧着稀奇,凑过来,用手点了点壳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钳子?”

陆时秋站起来给他解释,“老夫人说这是龙虾。我六叔从海里逮到的。好些年也没逮过这么大的虾子,就拿过来给老夫人瞧瞧。”

林云舒笑眯眯道,“我就喜欢这些新鲜东西,以后你们村再有人逮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都可以拿过来给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陆时秋笑着回话,“老夫人上回送我那么些水果,我家婆娘吃得可好了。还要谢谢老夫人舍得送我那么贵重的水果呢。”

上次陆时秋帮了那么大的忙,林云舒便问他想要什么?

陆时秋想要新鲜水果。

林云舒这才知道,他已经成亲,媳妇还怀了孕,害喜得厉害,想要些新鲜吃食。

林云舒便送给他不少水果,这些水果漂洋过海,价格极贵。

陆时秋谢了又谢,又觉得老夫人为人大方又和善,是个好靠山,就想着以后多跑几趟,往后若是有事,也能求她作主。

于是村里有个大叔逮到这个两斤重的龙虾,他花了高价买回来,又用一桶海水泡上,连夜送了过来。

老夫人见到龙虾,果然很高兴,随口就要赏他五两银子。

陆时秋连连推辞,“这么新鲜的吃食也就老夫人会做,我们村的人手艺粗糙,再好的东西也糟蹋了。”

林云舒头一回见他就看出来这人极会说话,现在好听话一箩筐地往外蹦,笑眯眯道,“给你银子,你也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陆时秋歪着脑袋,眨了眨眼,“我厚着脸皮,想跟着一块尝尝这新鲜吃食的味道。”

林云舒啼笑皆非,“你大老远送来,就为了让我做出来,给你尝一口?”

陆时秋却一本正经道,“顾家饭馆的爆炒蛤蜊一盘要一百文。这个菜新鲜,从未有人吃过,要是做出来,少说也得要二两银子,我跟着凑回趣,还是我沾光了呢。”

林云舒见他当真,笑着道,“那成。你且在这等着,我去灶房做好,让你吃头一筷子。”

陆时秋立刻拱手,“第一筷子不敢当,只要尝尝味就成。”

林云舒叫了两个丫鬟进去帮忙,其余人都留在院子里纳凉。

凌凌闲着无聊,就问起案子审得如何了,老二将审问过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她比胡秋月还要气,“这个小畜生!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恶毒。这爹娘到底是怎么教的?”

老三想起胡有金设计害死周升一家,嘴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还能怎么教?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老二看了眼正在专门剥瓜子的虎子,真心觉得父母不能溺爱孩子,瞧胡父把胡宝山溺爱成什么样了。

老二板着脸,声音威严,“虎子,先生布置的功课都学完了吗?”

虎子手里的瓜子差点掉了,抬头一瞧,“还没。等我吃完奶奶做的龙虾,我就去。”

老二眼睛一瞪,“不行。现在就去写。以后功课不许拖,更不能不做。要不然爹不饶你。”

虎子怎么也没想到,审完案子,他爹就像换了个人,像头暴躁的狮子,正想歪缠一会儿,就见亲爹后头的四叔正冲他使眼色。

虎子哪怕再笨,也猜到他爹是受了刺激,将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扔,手里的瓜子仁往他娘手里塞,麻溜站起来往书房走,“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早日考上秀才。”

老二终于满意了。

等虎子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老三拍了拍老二的肩膀,“二哥,你放心吧,虎子不会成胡宝山那样的。虎子多懂事啊,瞧瞧,还给亲娘剥瓜子呢。”

老二叹了口气,“溺爱孩子就是害了他,以后他变成讨债鬼,也只怪当初我不忍心打他。我可不能犯这个错。”

此言一出,大家齐齐看向老大两口子。

老大被他们瞧着头皮发麻。

老二和小四说话总喜欢绕弯,老三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一巴掌拍到老大肩膀上,“大哥,二哥是在说你呢。你得注意了。”

老大红了脸,心虚得不行,“我哪有!”

换来三兄弟一阵长长的唏嘘声。

老大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他腾得站起来,往灶房走,“我去帮咱娘的忙。”

老三在他身后幽幽道,“大哥,你不教阿寿做人,以后自有人教他。”

老大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谁啊?”

“我娘说社会自会教他。”

老大一怔,“谁是社会?”

老三回想了半天,“就是外人。外人可不是他的爹娘,不会让着他。你们又不能一辈子跟着他,他总得接触外人。到那时,自有他的苦头吃。”

老大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呆愣在原地。

严春娘上前打圆场,“我们以后会注意的。我们要是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