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的生辰(第2/4页)

而卫韫见她傻兮兮地对自己笑,也不说话,他也难免因为她这副模样而软了神色,唇角微弯。

“你啊……”

他忽而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是有什么想说,却都被揉碎在了这样清浅的叹息声里。

那是无可奈何。

也是他面对她时,不可抑制的心生欢喜。

于是他的语气里,终归带了几分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宠溺。

后来谢桃还是乖乖地坐到桌边去写作业去了。

卫韫在看书的时候,亲眼瞧见她被数学卷子难得抓耳挠腮,甚至开始自言自语的全过程。

不知不觉,他竟放下了手中的书,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只玉色的小盏,目光停在她揉乱的乌发间,那双瞳色稍浅的眼眸里,又多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谢桃。”他忽然开口唤她。

正在和数学卷子做斗争的谢桃在忙碌之中听见了卫韫忽然的轻唤,她便下意识地回过头。

只见卫韫手里捏着一块糕点,朝她晃了晃,“过来。”

谢桃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把自己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就乐颠颠地往他面前跑,啊呜一口就把他手指间的糕点咬到了嘴里。

直到卫韫眉眼含笑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时,她还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一天,谢桃除了吃饭,就是赶作业。

就连她身上渐渐被金光缠裹着,要从这个时空消失的时候,她手里都还握着一支笔。

她回头看向坐在书案后头的年轻公子,抿了一下嘴唇,“卫韫……再见。”

像是有点恋恋不舍似的,就在她快要消失的那一瞬间,她迅速跑到了他的面前,伏低身子就要去亲坐在椅子上的他。

只是当她低首,便在顷刻间身形模糊消失,只剩下一抹浓雾缭绕飘散着,拂过他如画的眉眼,朦胧了他的神情。

她的气息方才还近在咫尺,却又在刹那间消弭。

只剩久久萦绕铺散的细烟缕缕。

谢桃开学的两天后,她的作文被身为班主任的刘美玉点名表扬,但在表扬之前,她还被刘美玉叫到办公室里问了一遍,那作文是不是她写的。

谢桃虽然心虚到不行,但还是猛点头。

她在撒谎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但因为字迹看似没有什么出入,刘美玉还是信了。

她以为谢桃是大有长进。

当谢桃的转学手续终于办妥的那天,她终于离开了天成私立,去了南市的一个普通的公立高中。

这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好似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可随着金粉越来越少,她去见卫韫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珍贵。

到现在,她已经整整两周没有去卫韫那里了。

好像一切倒退,忽然又回到了她去到他的世界之前的模式。

谢桃也问过老奚,但他身为神仙,虽然可以做到许多常人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但束缚着他的条条框框太多,他是不能插手时空之间的事情的。

天气渐暖,春色渐盛。

卫韫生辰的这日,正逢沐休。

耳畔传来星盘转动的声音时,睡眠极浅地他便被枕畔的动静吵醒。

他拿起铜佩,便在光幕里瞧见了谢桃的身影。

如今正值四月,她穿着学校发放的春季款的蓝白色宽松校服,乌黑的长发仍然扎成了一个马尾辫,一张鹅蛋脸白皙明净。

此刻她应是坐在她的那张小书桌前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更衬得她那张面庞白皙莹润,那双漆黑的眼瞳里也染了几分暖色的光泽。

“卫韫生日快乐!”

光幕里的女孩儿嗓音温软,笑容灿烂。

卫韫一怔,片刻后才想起来,今日竟是他的生辰。

“你……”

他喉结微动,本是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忽而又想起来,似乎是在除夕那夜,她趴在他的臂弯里,和他说话时,问过他的。

这世上,除了谢桃和他自己,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生辰。

便是连卫伯,卫敬他们,都不知晓。

只因他从不过生辰。

从母亲离世后的第一年始,便再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

即便是身为他父亲的卫昌宁,也总是会忘记。

于是这一天,对他而言,也开始变得可有可无,甚至重回郢都后,他便再未记起。

但此刻,隔着铜佩上隐隐有星盘浮动的光幕,他望见女孩儿那张灿烂的笑颜,听见她温软的嗓音,他的心头便难免有所触动。

好似极细的羽毛,轻轻拂过似的,有些痒。

“今天我要过来哦!”

彼时,他又听见谢桃的声音从光幕里传来。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我特地去给你买了蛋糕,还学了好几个新的菜,我下午放学就不去打工了,我已经跟老板娘请好假了,我放学后就过来,给你过生日!”

卫韫听着她的声音,披散着乌发靠在床头,神情始终温和。

“我要去上学了,等我回来哦!”

谢桃整理好了自己的书包,把拉链拉好,还不忘对手机屏幕里的卫韫说道。

最终,他轻轻地应,

“好。”

或许这就是被人记挂着的感觉,令他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种暖烘烘的温度,丝丝缕缕的,传至他的四肢百骸。

数年在黑暗与鲜血里浸泡凝结在他胸口的坚冰,仿佛正在一点点地融化成涓涓流水,汇入春日里最清澈的河流里,倒映满天星。

光幕消失,卫韫的目光停在铜佩上镂刻的繁复花纹间,半晌方才掀开锦被,下了床。

走到一旁的花鸟屏风前,那里的案几上摆放着昨夜由卫伯送来的殷红锦袍,还有崭新的黑色单袍。

解开衣带,白皙的胸膛展露无疑,再往下便是肌理分明的腹肌,流畅的肌肉线条顺着人鱼线没入黑色中裤,衣袍脱下,他乌浓的长发遮掩了大片白皙的脊背。

像是忽而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口中的声声嘱咐,想起她的神情,她的模样,他在伸手拿了那件黑色暗纹的单袍方才穿上时,手里捏着衣带,他顿了顿,垂着眼帘之时,又不禁微微扬了扬唇角。

他竟对今夜,不由心生期待。

绑好衣带,卫韫便又拿了那件殷红的锦袍展开来换上。

彼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卫敬的声音,“大人。”

此刻的卫韫还披散着发,在听见卫敬的声音时,便掀着眼帘瞥了一眼被帘子遮挡了的外间,冷淡道,“进来。”

卫敬闻声,连忙推门进来。

当他掀了内室的帘子,走进来时,便正好瞧见卫韫正握着一把檀木梳在梳发。

“属下已查明,勾英光今夜将在城郊的云丰河码头与人交易。”

卫敬低首,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