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江为功还要小心地保持偏坐着的姿态,一边道:“明明还有一辆车,姚大人干什么偏来跟我们挤?”

姚升笑道:“天冷,挤一挤自然是暖和的。”

江为功还要再说,肚子突然发出了骨碌碌的叫声,他立刻惊叫:“我才想起来,这是从早上都没吃饭啊!”

他们一早儿就跟着忙碌,经过那场惊魂,处置下其他的事情,忙的昏头涨脑竟忘了吃东西,如今天色已经昏黄。

姚升也抚着自己的肚子笑道:“等进了城,我请江大人跟小舒一块儿去永和楼吃三鲜水饺如何?”

江为功突然涌出口水:“好极了,他们那里的三鲜水饺,都是包的实打实的虾仁儿,又是新鲜的,每一只都挑干净了虾线,口感又嫩又滑又鲜香,别的地方吃不到那一口,只是价格太贵。”

姚升道:“我请客,怕什么?”

阑珊忙道:“姚大哥跟江大人去吧,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娘子跟言哥儿,虽只在外头过了一夜,我却实在想的很,又怕他们担心,早点回去的好。”

姚升道:“你若不去还有什么意思?”

江为功又舍不得那三鲜馅的饺子,又不愿意让阑珊失望,左右为难,思来想去,情感战胜了胃口:“既然小舒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横竖腿上还有伤,行动不便不说,还不知能不能吃那些荤腥了,姚大人若有心,就约在改天好了。”

姚升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马车进了城,路过永和楼,只见楼上灯火通明,突然姚升看见楼前停着一顶黑呢金顶的大轿子,他忙把车帘放下,回头抚着胸口道:“得亏咱们今儿没去永和楼。”

江为功忙问怎么了,姚升笑道:“我看到首辅大人的轿子就停在外头,这种大人物聚会的场合,咱们这些人自然不便出现的。”

阑珊听见“首辅大人”四个字,忙也跟着往外瞥了一眼,遥遥地似乎看到二楼的窗口处站着一道巍峨凝重的身影,他好像正面对着街市在打量什么,虽看不清脸容,却感受到一股无形而强烈的威压。

阑珊在感觉到那人是谁的时候,忙撤手将帘子放下。

在十字街心,姚升先下车,告别后骑马而去,又行了一阵,阑珊见时候不早,便也叫停车,她对江为功道:“江大人你的伤不宜颠簸,看时候也该换药了,若先把我送回去,得多绕一段路,就让他们先送你回去,我自己再雇一辆车就是了。”

江为功正在忍痛,听到这话便道:“叫个随从陪你。”

阑珊道:“不必,这里的路我都熟了。”

江为功因疼的厉害也不再谦让,只说:“既然这样,明儿到部里再见。”

当下分别,阑珊先去路边买了一只荷叶烧鸡,一包松子糖,又雇了一辆小车,颠颠地往家里去。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候了,巷子里有些小孩子们在嬉戏玩耍,车还没到门口,阑珊就看到门边上站着个黑乎乎的人影,看见有车来就跳下来探头。

借着灯笼的光,阑珊认出正是言哥儿,当下忙笑着叫他一声,叫车停下。

下车的时候,腰上又是一阵疼痛,阑珊暗中嘶了声,又不敢叫言哥儿看出来,就把烧鸡跟松子糖给了他拿着。

回头付了车钱,才要进门,里头阿沅正出来找言哥儿,一眼看见她回来了很是惊喜,忙迎着道:“我以为这么晚了不会回来,正要把饭菜热了叫他回去吃呢。”

阑珊问道:“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阿沅叹道:“昨儿也是等到城门关了、知道你不回来了才吃的。”

阿沅把饭菜热了,又将那只烧鸡撕了摆好,阑珊见王鹏不在,问起来,说是今晚上他在大理寺值夜班。

于是吃了饭,阿沅又去烧了热水,预备给阑珊洗澡。

阑珊只觉着浑身疼的很,实在不愿意动,可是从昨儿到今日都混在野外,不洗又过不去,只得勉强咬牙去洗。

才脱了衣裳,阿沅看到她身上大片的淤青,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转来转去的查看。

阑珊哪里敢提什么大蟒,就只说:“不小心有一根柱子倒下来,正好砸到我,幸好大夫诊过了说没有伤到内脏。”

阿沅急得掉泪:“怎么一出门就受伤?这次侥幸无事,若还有下回呢?”

阑珊忙安抚她:“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我自然长了急性。”

阿沅红着双眼,泪流不止:“你才第一次去工部,这开头就这么不吉利,以后如何是好?”

“万事开头难嘛,”阑珊只管说好话,又道:“你哭的眼睛肿了,给言哥儿看出来他又要担心了,快扶我洗澡。上次荣王殿下给的那药可还有?洗完了给我涂一涂就是了。”

阿沅这才忙擦干了眼泪小心地扶着她进浴桶,热水泛上来,碰着那些淤青之处,就如同万千牛毛般的针刺着一样,阑珊咬紧牙关不肯出声,泪却疼的止不住掉了出来,像是阿沅忍住的那些又送给她了似的。

阿沅不许她动,翻箱倒柜地找了块自己不舍得用的丝帕,沾了水给她擦拭。

那些伤痕给水一浸,样子更加骇人,阿沅越看越觉着心疼,草草地伺候她洗过了后,把赵世禛先前送的那瓶药找出来,一寸一寸地给她涂。

阿沅的手指很温柔,阑珊乖乖地不动,心里却突然想起赵世禛为她查看的情形。

“不是说有首辅大人照拂着么?怎么还把你派到外头去?”好不容易涂遍了,那药也几乎见了底儿,阿沅把药瓶反过来倒了倒,叹道:“这么好的药没了,可别再有下次了!不如告诉那个什么张先生,以后别叫你往外跑了,也省的危险。”

阑珊笑道:“这次是赶上了,总不会是次次这样。”

这药果然极好,很快的那些难熬的痛消失殆尽,身上清清凉凉的,阑珊披着一件里衣,很快入了梦乡。

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次日未免晚起,阿沅想给她请假,阑珊不许,忙忙地雇了辆小车来到工部。

谁知到了营缮所,才知道原来江为功早上派人来递了请假文书,说是腿伤严重了,引起发热,需要在家仔细调养数日。

阑珊听了不免替江为功担忧,她这边情形要好的多,早上醒来就发现那些青紫痕迹几乎都退了大半,疼的也不似昨儿那么厉害,不知是否是那药的功效。

还未坐下,那边温益卿派了人来传她。

来到温郎中的公事房,见温益卿坐在长长的条案桌后,道:“你的上司一早就递了假条过来,不知是真的伤着了,还是有意躲避什么?”

阑珊淡声回答:“江所正的腿受了重伤,温郎中若不信,或许可以前去他家里亲自一观。而且我觉着应该是不会有人没病咒自己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