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页)

“咱们的人有伤亡吗?”庞牧显然更关心这个。

韩简点头,“有,死了一个,伤了九个,不过只有一个重伤,养几个月也就行了。”

当年的老兵们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如今他手下带的大多是新兵蛋子,虽然平时没缺了训练,但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毕竟不是友军对练能比的。作为第一次真刀真枪干仗的队伍,有这个低战损已经很不错了。

水匪的实际情况比高崎说的还要强一些,头领倒是五个没错,不过喽啰的数量已经到了六十多人,而留在大本营洗衣做饭等搞后勤的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甚至韩简手下重伤的那个就是因为轻敌,被一个洗衣裳的大娘一刀扎在肚皮上,险些回不来了。

跟敌人面对面打硬仗伤了残了都不丢人,可这个?

说起这事儿韩简还有些羞耻,“太大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水匪整年干的都是亡命营生,跟他们混在一起的亲朋好友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明知干的是掉脑袋的买卖还上赶着凑上去,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庞牧摇头,“不是大意,而是他们还不是合格的士兵。”

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明白,永远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出现在敌方阵营的人,不管对方是老人还是小孩,是男人还是女人,抑或是看上去脆弱无助的孕妇。而显然韩简带的那些新兵完全没有这种觉悟,思想中还保留着原来老百姓的那一套,所以……没死算他命大。

韩简怔了下,然后点头,“您说的是。”

想了下,他又道:“有了这一回经验,想必那些人都能长记性了。对了公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凉拌,”庞牧说了句从晏骄那儿学到的俏皮话,虽然是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可一点儿都不含糊,“按律量刑,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流放的就流放,回头咱们分头递折子就是了。”

水匪倒是好办,庞牧完全可以就地处置,真正难办的是那些官员,还得细细掰扯。

不过得尽快,不然就赶不上廖先生师父的寿辰了,那可是大大的不美。

于是他连夜开审。

五个水匪头子死了三个,那个以嫖娼为唯一消遣的孟老三神奇的活了下来,并且在公堂之上大言不惭的叫嚣他们这是劫富济贫。

然后,这些劫富济贫的大侠们贪婪的视线就停在晏骄和许倩身上下不来了。

多稀罕呐,公堂上竟然有女人,还是两个挺年轻漂亮的女人!

“二十板子。”庞牧平静道。

也不必旁人,许倩亲自拉着宋亮上场了。

她笑着将十根指头挨个捏的啪啪响,然后抓起板子试了试手感。

大人说过的,要让天下所有轻视女人的人知道厉害,包括各个方面。

刚开始孟老三还色眯眯的盯着她瞧,口水滴答的嘿嘿傻笑,结果一板子下去,他脸上的血色都褪了个干干净净。

超出想象的强烈疼痛在一瞬间剥夺了他的全部注意,让他根本叫不出声来,只能拼命张大了嘴巴,头脸脖子上青筋暴起,活像一条被人现场抽筋剥皮的鱼。

二十板子下来,孟老三和四当家狗子的裤子都烂了,根本跪不住,只能凄凄惨惨的趴在地上。

齐远在上面阴测测的问了句,“好看吗?还看吗?”

两人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

花好看,可是他娘的有刺,还是毒刺!还没碰上就快翘辫子了。

庞牧这才接上他们之前的话,“你们不是劫富济贫。”

“你们不是好汉,只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懦夫、渣滓、败类,连粪坑里的蛆虫都比你们强。”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孟老三和另一个头目可以欺骗自己不怕死,但却不能容忍这种来自地方的言辞羞辱,气的刚被打的惨白的脸上几乎又要冒出血来。

庞牧不给他们分辨的机会,“不然你们怎么不刺杀官员、不劫掠巨贾,反而专挑那些势单力孤的中等老百姓和小商小贩下手?”

同为官员的韩简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

他偷偷瞟了庞牧一眼,没说话。

“所以,别跟我提什么道义、好汉,你们只是一群连乞丐都不如的罪犯。”庞牧的眼神中满是淡漠和鄙夷。

只知道对百姓下手的畜生,他瞧不上。

孟老三气急,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力气,竟气若游丝的回骂道:“你也别在爷爷们跟前充什么替天行道,你不是懦夫,你不欺软怕硬,那你怎的不去杀贪官,却来捉我们?还不是贪生怕死?”

他娘的,总不能白挨了这顿打。

韩简拍案而起,怒道:“放肆!”

庞牧只是摆摆手,竟然十分平静的接受了孟老三的指责,“捉贼捉赃,这道理你们也明白,我们拿了你们的现行,你们该死,可那些官儿都,好吧,至少目前看上去无辜,最多是个治理不力的罪名,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然后等风头一过,换个地方继续做官。”

孟老三呆住了。

他不知道庞牧的来头,就觉得对方肯定是上头来的大官,可到底多大,他想象不出来。

他出身低贱,眼界有限,总觉得知州、知府相公就够大了,可这几年不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

都是为了银子,谁比谁高贵?

但万万没想到,竟有一个官儿,竟然,竟然真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坦白他就是欺软怕硬?

“这不公平!”另一个叫狗子的头目不服了,很有点出离悲愤的喊道,“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还能当官?老子们就要被杀头?”

他就是看了一眼女人就被打了个半死!

庞牧马上反问:“你们自己做的祸事,与他们何干?”

狗子疯狂扭动着血淋淋的身体,瞪大眼睛喊道:“你是不是傻?他们可是收了我们的银子!不然你以为爷爷们怎么直到今天才落到你们手上?”

韩简:“……”

陪审的晏骄:“……”

认识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骂庞牧傻。

庞牧沉默半晌,忽然道:“挺精神呐,看来是打的轻了。”

孟老三猛地打了个哆嗦,抢先一步拧了狗子一把,然后一边疼的倒抽凉气,一边试探着道:“他们真不清白。”

庞牧两手一摊,似乎也很是无奈,“那可是朝廷命官,无凭无据谁敢轻举妄动?”

说完,他带着几分同情的看向孟老三,叹了口气,“你们这几年作威作福也够本了,左右都是要死了,就别自讨苦吃了,好歹还能留个全尸。”

要不是被打了二十板子,孟老三绝对能从地上蹦起来。

狗屁的全尸,他要是真死了,全不全尸的有什么分别?难不成脑袋按到脖子上,就能再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