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沈南灼云淡风轻,连眼皮也没有抬。

“爸爸。”沈寻认栽,“对不起,我错了。”

沈南灼还是没说话。

他不太想搭理他,而且内心充满困惑:同样是道歉,为什么女孩子那么可爱,让人想抱起来亲亲;沈寻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他就想让管家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地掐死?

见他毫无回应,沈寻自顾自地道:“虽然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没跟您商量就擅自换了女朋友,是我的错;虽然我不知道今天中午您也就在加油站附近,但是在禁烟区吸烟,是我的错;虽然……”

“咣当”一声巨响。

沈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道黑影从鬓角边堪堪擦过,带着一阵疾风,重重砸在门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被吓了一跳,脑子一片空白,手心冒冷汗,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转过去看。

地上落着一方砚台。

哪怕砸在门上,也只磕碎了一个角。

沈寻脸色一白,差点儿噗通跪下:“爸爸……对不起,我错了,爸……”

这玩意儿要是砸在他脑袋上,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另一个美丽新世界了。

沈南灼的手偏了一点点。

可也只有一点点。

沈寻总是高估沈南灼的耐心,现在才发觉他是真动了怒,而且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脾气远比他想象中更差。

“沈寻。”沈南灼唇角绷着,抬起头。

他坐在书桌后,背脊挺得很直,看人时带着天然的压迫感,令人难以与他对视。

“你这是在认错?你这是在怪我。”

“不是的爸爸!我怎么可能怪您!”沈寻都快被吓哭了,“我是在认错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沈南灼嘴角微微上勾,眼里只有一片凉意,“爷爷和林栀的事儿先不提了,就说我的。未经同意偷偷开我的车,这是知道错?酒驾,在禁烟区吸烟,这是知道错?”

沈寻脸色一片灰白:“爸爸……”

“我看你这几年过得不错,挺嚣张。”沈南灼云淡风轻,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沈寻胆颤,“小沈公子总算长大了,可以在北城横着走了。反正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沈家帮忙擦屁股。”

“爸……”

“沈家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沈南灼震怒,“你有什么脸叫我爸爸!”

阳光和煦的书房,被抛到空中的文件夹不堪重负,纸张一页页地散落下来。

沈寻脸色惨白,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文件夹是金属材质,他的额头很快浮起红肿。

可沈寻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沈南灼神情冷淡,不容置喙。

“等爷爷午睡醒了,你自己去跟他解释这些事。”

***

暮色落下,夜幕升起。

林栀抵达酒吧时,舞池内气氛正热。

这地盘儿是徐净植的,开了有几年,仗着她的海王体质和她那群二代狐朋狗友,哪怕消费很高、时不时还闭门歇业重新装修,生意也一直红火。

林栀在门口停了停,挤开人群往里走。

酒吧里人很多,灯影摇晃,光束交错,整个房间都五光十色。

“栀栀!这边!”

“小栀子!”

徐净植站在吧台里,勾肩搭背地跟一个调酒小帅哥聊天。远远看见林栀左顾右盼,赶紧朝她招手。

林栀走过去,徐净植刚刚倒好一杯柠檬水,在杯子边缘夹上一片可爱的小柠檬。

她快快乐乐地推给小闺蜜:“来,你的。”

“我不要。”林栀坐下来,盯着新的点单眯起眼,“有没有那种喝完之后今宵不入眠的酒?给我来一杯,不,十杯。”

“怎么,你今晚要出去做贼?”一段时间不见,小闺蜜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徐净植忍不住,在她下巴上捏捏,“还是说,你遇见了什么想一睡方休的男人,怕自己体力不支?”

“少来。”林栀捏住柠檬水的吸管,“我一睡觉就梦见火灾。”

“还是中学时的那一次?”

“嗯。”林栀不高兴,“紧接着就梦见沈寻来救我。”

“……那你现在岂不是天天做噩梦。”

林栀郁闷地点点头,很快又摇头:“梦能折射人的潜意识,可能是他最近在我面前出现得太频繁了吧。”

“没关系!”徐净植大手一挥,“那我们就不醉不归,把那个狗男人和他的一切,全部都忘掉!”

……徐净植想得是挺美。

结果是她先被喝趴。

林栀有时候挺想不明白的,这姑奶奶家里从政,家里头个个儿是一顶一的人精,她自己又开了家酒吧,圈儿里混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杯倒。

可酒还剩下很多。

闭门歇业的这段时间里,除去重新装修,徐净植还调了不少新口味的鸡尾酒。

耳畔音乐震天响,林栀眼神迷蒙,戳戳倒在小桌上的小闺蜜:“姐妹,醒醒,再喝点儿,你不是很嗨吗。”

徐净植一动不动,面庞朝下,闷声:“我不行了……你自便。”

林栀失笑:“你今晚不在这儿过夜吧?我叫人来接你?”

徐净植身体不动,脑袋疯狂点点点。

林栀掏出手机,眼前花了一下。

几乎是凭着生物本能,打开最近联系人。

忙音响过三声,三声……

又三声。

等沈南灼洗完澡,擦着湿漉的黑发、披着浴袍走出来,手机屏幕上已经弹出五个未接来电。

他眉梢微耸,拿起手机解锁屏幕,那个电话又拨了进来。

水珠顺着略显凌乱的头发末梢一滴滴向下,滚过高挺的鼻梁,啪嗒一声,在人名上滚落。

划开绿键。

他正要开口,那头闹闹攘攘,林栀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跟以往都不太一样,带着六分醉意,混着水汽,软绵绵的:

“我打好多电话了,你怎么现在才听见呀。”

撒娇似的,她小声说。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顺路来接我一下,好不好呀?”

妈妈?

沈南灼擦头发的手一顿,眼瞳微眯,听到她那边震天响的音乐:“林栀?”

“嗯。”林栀混混沌沌,点点头。

“你在酒吧?”沈南灼失笑,她妈妈不是正在国外出差么,上哪儿接她回家,“喝了多少?”

“我跟净净在一起呢,没有喝酒。”林栀已经醉到无法辨认对方是谁,可还是下意识反驳,“我们只是路过酒吧。”

“是吗。”沈南灼皮笑肉不笑,“可我听声音感觉你头快甩掉了,再多碰一杯,我过去就打断你的腿。”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