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页)

容温话锋一转,变了脸色。

手中茶盏“碰”地掷在案几上,眼神染了凌厉,难得的强硬模样。

“这些,又与我何干!早在十年前,你我便两清了。你给我一条命,我亦留了你一条命,两不相欠。你走吧,恭亲王府的事,我不会掺和。”

原本满面肃然的晋氏,瞧着愠怒之中的容温,不知为何突然偏头笑了起来。

光看面相,她与容温长得有五分相似,但是笑起来的神态,却全然不像。

一个和润驯良,一个妖气横生。

“是啊,当年多亏公主替我隐瞒,让我方能苟且偷生活到今日。不过,代价可不小。”

晋氏定定睨着容温,看了片刻,眸中恨意似洪水决堤,翻涌奔腾。

渐渐地,她脸上的笑意癫狂起来。

文殊保被她反常的模样吓得哭出声,想去扯她手。她却一把把人推开,猛地站起身,指着容温厉声道。

“你是命好,明明只是个王府庶出格格,却成了皇帝长女公主,无人敢看轻你。”

“可我不一样,我生来是庶女,嫁人是妾。我熬了那么些年,用尽手段争宠生养,好不容易等来册封侧福晋的圣旨,可以尝尝直起脊梁骨当人的滋味儿。”

“然而,那圣旨我却是连碰都没碰到,便被你给夺走了。一个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夺走我所有希望,还高高在上的教训我,说那是给我的惩罚。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低贱讨好一辈子!”

小花厅内侍奉的奴才,早先便被容温谴了下去,只留下桃知樱晓两个。

桃知樱晓起先被晋氏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震了震。这会儿回过神,不做多想,立刻便要去捂晋氏的嘴。

容温面无表情的摆手,示意不必。

晋氏这些年,实在憋得恨了,也恨毒了。一旦开了个口子,便无所顾忌一般,见无人阻拦,又指着容温颠三倒四咒骂几句。

最后,怨毒道,“嗬——大公主,和硕纯禧公主。你说,当初生下你时,我怎就没把你溺死在恭桶里呢。”

此言一出,桃知樱晓两个险些被吓软了腿。

容温却依旧端坐上方,淡然冷静,一如平常。

只红袖之下,那双捻着佛珠的手,指骨隐见泛白。

晋氏发作完,自顾跌坐在杌子上,‘嗬嗬’地喘粗气,文殊保则倚在她腿边大哭不止。

容温冷眼瞧完这场闹剧,喉头轻动,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起身,打算离开。

“站住!”撕破脸皮厚,晋氏说话也没了顾忌,不再端柔婉的皮囊,恨声直言道。

“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到底是个什么狠心肠的货色,我自知晓的。我今日来,也没指望你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出手帮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带着东西来与你交易的。”

否则,她方才怎会如此毫无顾忌的发作,正是因为她心知自己手里的东西,容温定会感兴趣。

容温蹙眉,本不欲再理会。不知突然想起什么,顿了顿,试探道,“孙嬷嬷?”

“呵——你倒是聪明。”晋氏半讥半讽,“我也不给你绕弯子,如果你能帮我把满都护摁住,出不了头。我便能替你从王爷书房里,找出他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名册。”

容温淡淡挑眉,没接茬。

晋氏觉得她在故意装相,哼笑一声,继续道。

“这些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王爷与陈太妃担心你这王府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心野了,不记得自己到底打哪来的。为了把你与王府牢牢系在一起,明里暗里,借着孙嬷嬷的手,不知在你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晋氏口气笃定,“这些人之于你,犹如芒刺在背。你过些日子便要去科尔沁了,我猜,你现在一定迫不及待想除掉这些人吧。”

不得不说,晋氏能在名声尽毁之后,继续在恭亲王府后院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让恭亲王送了个儿子给她养,确实是有几分手段的。

她的每一句,都不偏不倚,正戳到容温心坎上了。

现今,容温的当务之急,确实是把身边的人清理干净。

只不过……

容温敛敛衣袖,对上似胜券在握的晋氏,平静道,“你说得不错,但这笔交易,你做不成。”

“为什么?”晋氏尖声反应,“你在记恨我方才那些话?”

“我对你本无任何期望,何来的记恨?”容温云淡风轻道,“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晋氏走后,容温回了金枝院,闷声往玫瑰红漆圈椅里一坐,便不说话了。

桃知樱晓面面相觑,有心哄她,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